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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云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乾宁殿玉阶旁,那人素衣白裳,眉眼浅淡得似要融在这大雪中,眸光安宁平和,一如往昔那般,静静地看着她。
云城的心,没由来地一颤。
“怎么还不回去。”她走过去,缓缓笑着道,“在这风口上吹风很舒服么?”
容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声道:“大理寺下令处斩云池,明日行刑。”
“嗯。”云城应了,似是随口闲话一般,“交由大理寺处置便可,不用特地来回复。”
“对了。”她立在伞下,微抬起下颌看着他,“这几日处理父皇的事一直没来得及问,宋承意那边如何?军报迟迟未来,唐彦之也没有消传回来,朕担心......”
“承意智勇双全,陛下知晓的。”容清慢慢开口道,苍白将至透明的面上一双琥珀眸子幽深如井,“这一时他总能撑下来。”顿了顿,他缓缓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轻飘飘的笑,“陛下放心,臣会帮您守住这山河。”
云城皱了皱眉,“你帮朕守什么,朕又不是事事都要依赖于人。这么多的事情,难不成都叫你一人背了么?那还要朕和那些朝臣干什么?”
容清笑了笑,低低咳嗽了一声。
“怎么还咳?”云城神色一紧,声音里带了细微的慌张,“送去的药和补品都吃了么?”
一双寒鸟从空中掠过,翅膀扑棱作响。
“吃了。”他温声道。
“你快回去。”云城吩咐思文道:“照顾好你家相爷,别让他每夜熬着看奏折。”
“是。”思文眼眶一酸,忙低下头回道。
云城急急地催着他走,容清没有动。半晌,抬起手臂,冰凉的手掌贴在她的面上,“陛下。”他轻叹了一声,眸色怜惜,“若是不想笑,就不要勉强自己。”
云城神色一怔,许久,轻轻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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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暗无天日,没至胸口处的冰凉河水刺骨般的冷,身上的血ye仿佛已经凝固了,可每每都要沉沉睡过去之时,脑子里总会猛地一激灵又醒过来。如此,便又是周而复始的一轮折磨。
云池看着已结了一层薄冰的河水,昏昏沉沉的想,他为什么还没有死,还在等些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牢房上的大锁铿地一声落了地,铁门吱呀乱叫一番,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吃饭吧。”狱卒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嘟嘟囔囔地哼了一声。
手腕上的铁索被打开,云池转了转手腕,接过碗,“今日怎么吃的这么好?”
“最后一顿了,”狱卒看着他道:“快吃吧,吃完好上路。”
云池顿了顿,抬头笑道:“这位大哥,劳烦问您个事。”
纵是落到如此境地,他倒还保持着风度,待人接物仍是温文尔雅。狱卒呵了一声,“王爷,您可折煞奴才了,要问什么您问就是。”
“你可听说了戎族那边近来有什么事么?”
“戎族?”狱卒看向他的目光里有几分鄙夷,唾了一声道:“他们反了,现下宋将军正和他们打仗呢!”
不出所料,云池手微微一颤。
云池勾结敌军的事情他们俱都知晓,狱卒不屑地讥讽了一句,“那戚殷是新任汗王,不久前娶了他们那位大长老的女儿,叫......叫什么来着......”他神色纠结。
“阿尔丹。”旁边有人提醒。
“对!”狱卒猛地一击掌,“就是这个人,我记得不久前还来过咱们大梁......”
狱卒说着说着便和身旁的人聊起了八卦,这眼神还时不时地往云池身上瞟过,意有所指。
云池抱着碗站在水中。
米饭上堆满了鸡鸭鱼rou,油光锃亮,若换了从前,这些饭菜他定是连瞧都不会瞧一眼,可到了今日,竟已成上好的饭菜。
云池神色平静,低低地笑了一声,将最上面的那块鸭rou塞进嘴里。油蹭在了唇角上,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细细地拭了嘴角。
那绢帕质地轻柔,一瞧便知是上好的材质,角落处绣了一朵海棠花,红得似火。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阿尔丹所赠,云池贴身保存了近十年,如今,竟是毫不怜惜地将其随手丢弃在一旁。
风声呼啸,呜呜地从缝隙中穿进,倒像是哭声。
“这风声凄凉,却是应景。”他自嘲道。
“什么风声啊。”狱卒白了他一眼,“这是宫人们的哭嚎声。”
“哭声?”云池愣了一下,“是有谁......去世了?”
“哟!”狱卒嗤笑道:“五王爷,您这会子装什么呢?那先皇,不是您亲自下手害死的么!”
“皇兄......”云池的面上蓦然间失了神采,他怔怔地看着狱卒,“死了?”
少顷,那碗饭掉进了河水中,溅起了些许水花。
小德子得到消息匆匆满宫城里寻云城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