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够了,这若是再送不到......”
话说到一半,却见面前之人忽地面色惨白,双眉紧皱地斜靠在软榻上,心里不禁一跳。
“您怎么了?”他忙上前扶住。
“无妨。”心口似刀绞凌迟般一寸寸撕扯着神经,容清的手有些颤抖,却仍是缓缓说了一句,“不碍事,歇一会......就好。”
话音刚落,身子却猛地往前一倾,吐出了一口殷红的血。
触目惊心的血迹留在地面上,容清勉强喘了口气,撑了这么多时的面容显出惨淡之色。
旁边的二人俱都愣住了。
堵在心口的血吐了出来,容清却觉得好了很多,自执了绢帕擦拭嘴角,低声接着道:“清肃有勇有谋,应该还可以撑一阵,待处理完手头的事,我便......”
“相爷!”思文终于回过神来,急惶惶地打断了他,“您别说了,奴才这就给您去唤太医。”
“回来。”容清低声叫住他,又低低地咳了两声方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们不必慌张。“
沉yin一阵,他放轻声音,“边疆目前的情状,你去告诉朝臣一声,尽量先瞒着陛下。”
容清浅褐色的眸子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垂在大氅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容清缓缓吐出一口气。
沾了血迹的素白绢帕轻飘飘地落在一旁,似一朵浴雪寒梅,艳而不妖,冠绝群芳。
“最近,怕是要出事。”
98. 驾崩 父皇为你骄傲
大雪天的午后, 浓重的Yin云萦绕在身侧,令人窒息的沉闷感扑面而来。
云城刚同杜嵩、陆歆等人议事完毕,现下正往永和宫的方向去。大雪纷飞, 飘落如雨, 她心里烦闷,拒了轿子, 索性步行过去。
小德子小心地将伞撑在她的头顶上。
“宋清肃那边也不知如何了,这么久都没个消息传过来。”云城蹙起眉,轻叹一声,“朕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小德子默默低下头,这大雪天, 来送军报的人想必都被耽搁在路上了。他温言安慰道:“您不必太过挂怀,定是一切顺利的,许是唐将军到达后太过繁忙,一时耽搁了也说不准。”
云城垂下眸,指尖缓缓梳理着腕上的毛皮套子, “那戚殷也真是命大, 天罗地网布下竟都没困住, 还是让他跑了。”她拧起眉, 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德子没敢接话。
漫天的飞雪落在身侧, 赤红色的大氅上沾染了些许, 似踏雪红梅。
“最近这天越发的冷了。”云城微抬目缓缓看了眼, “快到年关了......”她顿了顿,停住脚步,眼底有几分忧虑,“容清畏寒, 这样的天他怕是受不住,小德子,你现在就去国库里将那件外族上供的狐狸皮子给他送过去。”
“哎,是。”小德子应道。
“在吩咐人多备些炭火好生照料着。”云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些人参鹿茸,都拿去。”
小德子跑得倒是快,转眼间已没了人影。
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桩,他那里事情也是不少,两人忙得团团转,除了上朝议事外,竟是许久没有再说些什么别的。
云城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摇摇头向永和宫走去,再等等吧。
永和宫中的烛只燃了十几盏,光线昏沉,一踏进殿便是死气沉沉的气息。太上皇安静地躺在榻上,云川坐在一旁看着他发呆,目光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城的眸光暗了些。
自服了般若大师的药后,父皇大约醒了两三次,每次时间不长,且俱是昏昏沉沉的。即使这样,与她们而言已是极好。
如今已过了将近半月,日子也没有几天了。
云城的眼眶一时酸酸疼疼的有些发涨,她眨了眨眼,放轻脚步走到床前,“父皇可曾醒过?”
“皇姐,”云川被惊了一下,猛地站起,看清是她后又松了口气,缓缓坐回椅上,低声答着,“昨晚醒过一回,同我和母后说了几句便又睡过去了。”她长睫垂着,神情极为难过。
自那晚出了事,接着又知道父皇为戚殷所害后,她便一直恍恍惚惚,每日除了陪着父皇,便是自己一个人呆坐着。短短十日左右,人已瘦了一大圈。
“云川。”云城看着太上皇紧闭的双眼,沉沉叹了一口气,沉默许久,却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只道:“你先回去歇歇,我在这里便可。”
“皇姐每日处理政事已是很累了,还是......”
“云川。”云城打断道,轻轻抬起头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盯着她的眸子,放柔了声音,“回去睡个好觉。”
“我......”云川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有些呆滞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云城回过眸,看向榻上的太上皇,缓缓苦笑了一声。
这屋里的炭火烧得旺,她又连着好几日没睡个囫囵觉,如今这暖意袭来,她手肘撑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