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琢不是一个容易感情外放的人,他自来不喜欢离别的场景,林方圆夫妇也比较了解他,一大早只有林方圆请了假来送他。
站台上的年轻人多数都是要下乡插队的,有那性格柔弱的不免哭哭啼啼,但在这个时候这可不是什么好表现,对比之下,林琢就显得太冷静了些。
林琢先提了搪瓷盆等日用品上了车,林方圆就从窗户里给林琢递上了铺盖等大件的行李。
“林琢,到了记得发个电报,不要不舍得花钱。以后每个月记得写信,不要只报喜不报忧。”
“我知道了,爸,你快点回去吧。这两天你请假那么频繁,影响不好。”
“不差这一会儿,我看着你走。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坚强如林琢,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想哭,林琢低了头眨了眨眼将泪花忍了回去:“我会好好表现,争取年节能回来探亲,你和妈妈也不要太惦记我。”
随着列车员的哨声,火车发出了鸣笛,林方圆和其他站台上的人们一样,慢慢追着火车,向着自己的亲人挥手,看着他们远去。
“嘿,哥们,刚才我就注意你了。怎么样,是不是也是下乡投奔革命事业?”坐在林琢对面的小伙子显然很是自来熟。
出门在外,不能太过特立独行,林琢自然不会端着不搭理:“嗯,我也是下乡的。”
“哈哈,我是去往平省瀛州市东海县红星公社的,哥们,你去哪?啊,对了,先自我介绍下,我是胡东来,父母是纺织厂的。”
林琢挑挑眉:“巧了,我也是去红星公社插队的。我叫林琢,家里是机械厂的。”
胡东来再次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哎哟,咱俩可真是有缘。火车上坐对面,插队还在一个公社。要是到了地方能把我们分配到一个生产大队去那才是真真的有缘了。”
“不过,你看起来不像是初中毕业啊。你才多大家里就安排你下乡了?”
“我看起来小,已经十四了,今年刚初中毕业。”
“十四岁就初中毕业了?林琢你不会跳级读书了吧?哎,对,经常听我妈说你们机械厂有个漂亮的不得了的男娃娃书读得好,人家小学读五年,他才读四年,听说中考还是全市第八呢,说的不会就是你吧?”
看胡东来夸张的样子,林琢不知道该点头还是不点头,后半段说的是他,至于前半段说的漂亮……林琢觉得自己也只是普通大众中上水平吧,说漂亮有点夸张了。他虽然是个零号,但也是男孩子,自然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
“以后就是哥罩着你了,你看哥这强健的体魄,到了乡下,必然不让你……”
“咳咳,胡同志,话说的多了,渴不渴,我这有从家里带来的水。”从胡东来扯着大嗓门说话开始,林琢就感觉出他斜对面胡东来的邻座不开心的情绪,看着这人的眉毛越皱越紧,赶紧打断了胡东来。
事实证明,胡东来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并不是情商低到不行的傻子,立马明白了林琢的意思。接过林琢的军用水壶,胡东来也没张嘴就喝,而是掏出自己的水壶,先接了点水再将林琢的水壶还了回去:“嘿嘿,在家里大嗓门惯了,不好意思吵到各位了。咱们这一路上可要整整三十个小时呢,干坐着多没意思啊。我提议,不如大家一起玩玩游戏。”
在胡东来的插科打诨下,很快,相邻的十个年轻人就熟悉了起来。坐在林琢旁边的是一个女孩子,叫王柳,家里是造纸厂的。坐在胡东来旁边一直一脸不耐烦的是男孩子叫崔明书,家里暂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报了自己的名字和要插队的地方他就闭目休息了。
而过道的6人座里,有2个也是到平省插队的,但都不是瀛州市。这么一聊下来,还真的只有胡东来和林琢是去往一个地方的,众人不由感叹胡东来的直觉敏锐,上车找到第一个聊天的竟然就是一个公社下乡的同伴。
到了晚间,大家神色都疲惫了起来。一个白天的接触,林琢对胡东来也有了简单的了解,于是,晚间两人商量好守夜。
这年头虽然社会环境特殊了些,但出门在外还是要看紧了自家的家当,毕竟随身带着的可都是要票才能买到的必需品。
林琢守了上半夜,胡东来守了下半夜。第二日早上到了平省的平州市,车上的人少了些,中午和胡东来互相换着家里给带的吃的,慢慢悠悠吃了半个小时,火车到了瀛州市。
林琢带的行李有些多,年纪在那,力气也打不到哪里去。十八岁的胡东来自发帮林琢扛起了行李卷,林琢也乖巧的给他提着装着陶瓷盆的网兜。两人等人散的差不多了,才从火车站出来,坐了30个小时的火车有点累,但这年头手上拿着下乡的介绍信也是没有招待所可以住的,两人自觉的打听了汽车站的位置,捏着介绍信买了去东海县的车票。
一路颠颠簸簸,终于在日落时到了红星公社。到东海县报道的知青们限令的报道时间就是这几天,每天都有知青办的人在车站等着,见着面生的扛着行李的年轻人就会上去询问。
林琢和胡东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