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六枚黑黢黢丸子来。
这便是他奉上的催产药丸了,如此胡乱勾兑,自然没有催产之效,故昨日邢忠并没能催生。这厢润生也有些惴惴,一面恐怕叫戳破了谎话,一面尤咬着那碎银子暗喜。
谁想,今日邢忠肚里便发作起来。
因那丸子是胡乱兑的,也不干不净,又如此吞了六粒,自然是吃得拉肚。邢忠上吐下泻得厉害,便也想不起催产之事。他反复来回,一日里用了好几回恭桶,饭食也难吃进,只喝了些盐水润口。
夜里夫人刘氏回来,见他如此模样,惊诧非常。邢忠虽未同她明说,但毕竟多年夫妻,刘氏也猜得到他不欲在女儿面前丢丑,必要催产,还特意同乳娘拖延得晚一些回来。不料并不见他肚腹消减,反倒是邢忠自己面色青黄,双目疲累无神。
刘氏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邢忠才拉过一会,腿且虚软着,卧在炕上低低呻吟,好一会儿才道:“无妨……有些泻肚……”
刘氏又关怀一番,并又叫了热水,替他擦身净面,侍奉好一会儿,才小心问道:“老爷……明日……明日岫烟来家,可该如何是好?”
邢忠面色一变,不觉就一挺腰身,那肚子显得更隆,紧紧挤在他大腿根上。之前实在难过得厉害,竟也忘了岫烟的事情。邢忠唔地一声,搂着肚皮,心里头焦急,身上又出阵阵虚汗。
刘氏急忙上前,又去拍抚他胸口。
待邢忠一口气回转过来,便咬牙开口道:“给我——束腹!”
“这——”
“明日早些起来,我束腹见岫烟一回,便往荣府去寻赦老爷,叫他安置个地方借我待产。”
刘氏见他心意已决,只好也同意。
第二日刘氏早早就起,只见邢忠仍睡在炕上,面色凝重,一摸他背心,又是一阵汗湿。刘氏唤醒丈夫,催促道:“老爷,得束肚了,再不然岫烟便来了……”
邢忠握住她手臂,一阵摇头,他面色狰狞,牙关紧咬,腿脚一阵抽动,忽地将肚皮往前头一顶,就直直撞在刘氏腰上。
那热乎乎胎腹随他抽气出气一阵阵颤着,下头缓缓有些蠕动,邢忠许是觉得舒服,且一顶一顶地将那大肚碾在她腰上。刘氏不由有些羞赧,忙用托住他胎腹,又在顶上缓缓打着圈安抚,轻声问道:“老爷还好么?”
邢忠仍是抽气,勉强摇头,自牙关间挤出两个字:“恭桶——”
刘氏忙又叫润生搬了桶来,自己扶邢忠起身。就见他腿夹得紧紧,腰身拼命往前挺着,将那大肚愈发顶得突出下坠。
他拧着腿挪到恭桶边上,褪下亵裤就又是一阵稀里哗啦水响。
此回倒没有昨日那样气虚,邢忠将一夜积攒的秽物排出,面色反而好些。
“快……快束腹……”
刘氏与润生便拿一条白绫,绕着他腹部层层缠裹起来。
“嗯——啊——不——”两人各拉一端布条,缓缓收紧,邢忠觉肚里头一阵发紧,就喊叫起来。
“老爷,才收了一点儿……这……”
邢忠在腹上胡乱摸了两下,果然身前仍是圆挺,他虽满头热汗,还是勉强应道:“好……再……再来!”
于是二人又将手扶在他腰间,小心抽紧布条。
“啊——啊——好痛——啊——”邢忠浑身汗湿,两腿开得大大地站着,肚里头臌胀得厉害,且胎儿更是不安地踢动。他腹中一阵阵抽缩,婴孩有力胎动一阵阵顶在肚皮里头,鼓得他膝弯随之阵阵颤抖。
“额——”就听他一声高呼,肚上布条猛地又一紧,刘氏同润生就将这两头系上,塞进他裤腰里头。
“哎呦……哎呦……”邢忠由他二人驾着,扶到桌边歇息。
他肚里头阵阵发紧,腹部束成个五六月大小,下腹且还禁不住阵阵抽搐。邢忠一下趴伏在桌上,头似有千斤重,不能抬起,只枕在臂上呼哧呼哧喘气。
他臀瓣在凳上左右歪扭,怎么也不舒服。实在憋闷之下,邢忠长出一气,竭力将腿岔得大大的,又把腰身拼命往前头送去,虽背后又是腰痛欲折,下腹里胀痛到底缓解了一些。
“哎呦……”他一手伸在下腹揉搓,且一碰,肚里头便紧愈发更厉害,使他又是抽气不止。只好将掌根抵在腹侧用力推揉两下,倒叫那腹愈发往下头挤去。
邢岫烟进门来时,见到就是这样光景。见父亲面色青黄,岫烟讶异非常,几乎又要落泪,倒是没发觉家中多了几件精巧摆设,众人衣衫虽不是簇新,上头花纹样式也有些精致意趣,很不像是一户贫家所用。她只见母亲面色凝重,父亲又气虚力短,心里头便关切非常,没注意旁的。
还是邢忠见女儿进来,略收敛一些,伸手理好自己衣袍下摆,又勉强将腿合上一些。
岫烟见他神色不济,就问刘氏道:“母亲,父亲这是如何了?”
“不过昨日肚里疼痛,现好得多了。”邢忠一面说,一面觉得腹内又抽得厉害,只好拼命忍住面上痛色。
岫烟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