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暖融融舒适得很,又有阿川替他按肩捏膀,一时水汽氤氲,叫他散了神去。
阿川值夜,便睡在邢德全脚边,夜间忽地惊醒,只觉心跳隆隆,手脚冰凉。他凝神一听,原来是那床帐里头声声凄厉哭喊惊得人醒。于是悄悄儿撩开帘子,就见邢德全捂着肚皮,两腿曲在腹下,身子左右辗转,正双眼紧闭,哀嚎不断。
阿川也不知邢德全是醒是梦,就怯怯地推他两下。男人好似不觉他动作,只是搂着肚皮揉搓不止,将身上衣衫被褥抓得凌乱。阿川究竟年小,吓得翻身就趴回脚榻上头,闭紧了双眼,一味装作不曾察觉。
那榻上低低高高嘶喊呼叫仍是不绝,直灌入阿川耳朵里。他眼睫阵阵颤动,不敢睁开,慌得心中乱跳,胸膛发紧。
直至那呼声渐休,细听仍可闻得帷幕后头“哎……哎……”低沉喘息呻吟,阿川方缓缓地睁开眼来,屋内仍是黑沉昏暗,同方才无异。是他随那哀叫心神起伏跌宕,煎熬焦灼,度日如年一般,其实夜色仍是沉浓,不过一炷香功夫罢了。
阿川心中仍是隆隆跳着,到底一口气劲已散了,于是只一个瞬息,便眼皮沉沉,昏睡过去。第二日晨起,只觉得额上昏涨,竟不知昨夜是真是梦了。
其实夜里邢德全确动了胎气,不过身疲气虚,睡得昏沉,自己不知罢了。等他起身,只觉肚皮隐隐有些发紧发闷,喉间也干涩发痛得厉害。因股间似有湿意,便褪下亵裤,见裤裆里几点褐红色血迹,于是伸两根指头进穴里,嘶地一声,不知是痛是痒,四周软肉只顾将那戳刺进来的物什绞得紧紧。
邢德全觉那道儿里头也有些湿湿的,抽出来一瞧,指尖清亮,并无血迹,于是在腹上抹了两把,叹一声道:“这个贾环哟……”
其实面上仍是眉飞色舞,一片春意。他虽摇头锤腰不止,毕竟昨日弄得爽快,所以也不怎么气恼。托着肚腹又挺了挺身子,邢德全抄起桌上茶壶,就灌了满满一壶进肚,虽是昨夜的冷茶,不过消渴润喉却是正好。之后又揉揉自己下腹,内里隐约一抽一抽的,且有些坠涨酸痛。邢德全更衣净面,迟疑片刻,仍是收拾了一身干净装扮,揽着肚子出门去了。
他直往荣国府方向去,一路走进荣府后门,依旧例,寻了王善保家的院子。王善保夫妻两个正坐在屋里头歇脚,远远自那大开门洞就瞧见邢德全腆着肚皮摇摇晃晃走来,且不说心中如何想,俱是急忙起身,迎出门去。
“大舅如何有闲来了这里?”
邢德全大手一挥,就道:“也不必客套这些,你且进去,传给我姐姐知道,说我来讨些银钱。”说着,果然毫不客气,扶住王善保伸出的臂膀,就撑在那儿喘气。
王善保家的瞅一眼他滚圆颤动的肚皮,心里就是一沉,急急忙忙便扭身往邢夫人院去。她疾步进了院中,绕过影壁,进入堂屋正房。邢夫人这处正摆了饭食,由身边大丫头服侍着。见她匆忙进来,不禁蹙眉,就听王善保家的跪道:“夫人,大舅爷又往咱们府里来了!”
邢夫人一愣,面上显出不耐神色来:“怎地又来!”
王善保家的道:“且不止,这大舅爷他——他肚皮挺得老高嘞!”
邢夫人愈发惊诧道:“啊呀!他上回来,说肚里有了孩子,我以为是扯谎骗我,好多讨钱银,怎地真的有了!”又急问道,“现在何处?”
王善保家的回说:“才到了后头,我一见,便来报给夫人了,只怕不一会儿便往这儿来了。”
邢夫人几乎要跺脚,道:“不好,不好,这个未婚配先坐胎的事情,若是叫姑娘们瞧见了可怎么是呢!快偷偷带他来,莫要叫他人瞧去了!”
于是王善保家的急忙又回去,见邢德全仍坐在自己家中吃茶,就行礼道:“舅爷,太太请呢。”再同自个儿男人一道,悄悄扶着邢德全进了府里。
04
邢德全进了院子,见那小丫头儿打起猩红毡帘请他进去,又看屋内陈设摆件,入目是珍玩,鼻间是幽香,且有阵阵暖风拂面,心中不禁又泛酸道:‘不是有邢家家财贴补,又许了贾家这样好亲,你如何有这样日子过呢!’想着,就大咧咧岔开腿,不请自坐道:“姐姐,我此番来,是叫你瞧瞧自个儿侄儿侄女,且讨个见面礼嘞!”说着,就摸摸肚腹,将腰身一挺,使它圆滚滚腆得愈发高耸。
恰此时,胎儿咕溜一动,隔着衣衫凸起一块小包儿,又悄悄地消得没了影儿。于是邢德全顺势愈发挺肚掐腰,做出一派孕态来。
邢夫人见他来讨钱,知他好赌滥饮,行事从来无状,于是发气,骂道:“什么见面礼,孩子还在肚里头,就觍个脸要钱来了!”
邢德全冷哼一声道:“自是要未生的时候讨要,等娃娃落地了,也没个乳娘、丫头的,我又侍弄不来,只怕是要叫三姐姐替我养着了。”
邢夫人气道:“三妹妹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如何替你养孩子!”
说起这事,又勾起邢德全满腹牢骚怨怪。“若不是姐姐将家里掏净了,连个妆奁也没留给三姐姐,她如何如今还不能出嫁呢!”说着,就啪地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