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小半,清凉的风拂过韩杨Yin郁俊朗的面孔,也吹醒了打着哈欠的顾暖。
“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顾暖见此,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他的唇角:“骗人会变成小狗。”淡淡的草莓香围绕着韩杨,令韩杨瞬间将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这是顾暖的安抚信息素。
韩杨没想到,曾经连腺体都无法正常使用的顾暖,如今竟然已经学会释放安抚信息素给自己了。
他默然不语,顾暖却笑着说:“我昨天才发现,自己居然有安抚信息素了。哥,我的安抚信息素好闻吗?以后你要是心情不好,或者有心事的时候,你就告诉我,我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
“对呀。”顾暖认真地说,“我现在是你的伴侣,我们要共度一生的,所以你不要对我撒谎。你这阵子晚上总是醒,是做噩梦了吗?”
韩杨不动,他沉默地贴近了顾暖一些。半晌后,韩杨答非所问,语气轻微:“小暖,你的安抚信息素很好闻。”
顾暖也不着急,他靠在床背上,让韩杨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资格躺下。以前都是韩杨抱着他,今天是他抱着韩杨。
很难得的场景。
顾暖轻轻地抚着韩杨的脑袋,声音温柔:“早点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像这一刻,顾暖才是一直照顾着韩杨的哥哥。
韩杨动了动唇。
顾暖就低头亲了亲他的唇。
韩杨的睫毛微颤,他转身把脑袋埋到了顾暖的怀里,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的姿态,贪恋地嗅着顾暖身上的草莓信息素,寻求着想要的安抚。
顾暖放任他的索求。
这种状态直到半小时后,韩杨才有所收敛,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喑哑:“我……最近总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梦到韩永年,梦到李俪。”
距离韩永年离世,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这是韩杨第一次,在韩永年死后,提起他的名字。
“我梦到他把我的脑袋按到冬天的水缸里,太冷了,我无法呼吸。我也梦到他对我拳打脚踢,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很容易就记起那种疼痛,是足以把人撕裂的程度。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不知道……”
是nainai拼死相互,还是自己命贱如草芥般顽强?
顾暖听着,不禁拥紧了他,轻轻地拍摸着他的背脊,他发现韩杨瘦了:“哥,别害怕,都过去了。”
韩杨点头,他是冷静的,他毫无情绪地诉说着过往,像是要把内心深处的自己一同交给顾暖:“李俪她讨厌我,可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我。她只是在讨厌她自己吧……讨厌她自己曾妥协过一切,生下了我。”
无尽的苦难中,他们母子曾在地狱徘徊。
所以李俪才会半夜独自坐在窗台,望着一轮空虚的月,几次欲将自己投入地狱,至少不必再迷茫了。
“……韩永年死了,我居然连畅快的心情都没有。”
“哥。”
“我明明那么憎恨他,可我在得知他的死讯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
——满脑子想的,都是不会再有人打我了。
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中。哪怕韩杨已经长大了,哪怕韩杨很少再做梦了。
他终于死了。
终于死了。
这一刻,韩杨犹如死灰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人间的颜色。在顾暖的安抚中,韩杨身躯微颤:“再也不会有人打我了……他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也终于,韩杨和个小孩般哭出了声音,嘶哑的,压抑的,直至放声大哭。
“他终于死了……”他不断地重复中,蜷缩在一起,任由顾暖安慰他,抱紧他。最后,韩杨泪流满面,面对着顾暖,用手轻抚顾暖后颈的标记,落着泪,“也不会再有人可以伤害你。”
迟了三个月,韩杨心中的枷锁,彻底脱落。
顾暖点头,吻去了他的眼泪:“冬天过去了。哥,现在有我呢,我以后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发誓,我保证。”他真的在发誓,在保证,他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真诚地亲吻了韩杨,“我会爱你一辈子。”
一颗心的春天,是从一阵风开始的,吹化了寒冰后,发出第一片嫩芽,这个春天就算活了。
终于活了。
【96】
次日早晨,待顾暖醒来时,韩杨已经不在床上了。
顾暖一个激灵,连忙起床,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就下楼找人,哪哪都没人。
直到他走到餐厅,他才看到韩杨正系着围裙,端着一盘糖番茄从厨房里走出来。再看餐桌上,已经放着两碗松子粥和一盘培根煎蛋,以及一盘煎带鱼。
“……哥。”顾暖心里还担心着昨夜泣不成声的韩杨,一张口就把话哑在了喉咙里,忐忑地握起了手。
反倒是韩杨,一如常态,好像昨夜只是一个悲伤的梦罢了。
梦醒了,生活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