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它,反馈给他一种柔软的感觉。
他停下手, 凑近了仔细打量这团东西,这是一只生死不知的猫,原来的皮毛大概是白色,被垃圾和尘土染得斑驳,它的肚子上有很长一道伤口,一块被血浸透的纱布潦草地裹着,他原以为它死了,凑近了看才看到那微不可见的奄奄一息的起伏,证明它还有呼吸。
少年脸色冷漠,用长钎把猫拨到了一边,同情心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是奢侈品,只有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和公子哥儿,才有闲心去养一只宠物,当成心肝宝贝。
今天的幸运之神没有眷顾他。他只在垃圾堆里翻出了一袋被虫蛀过的黑豆。他拿着那袋黑豆起身离开,来去间都静默无声,只有余光瞥到那团灰扑扑的毛绒绒,正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像一个不起眼的毛球。
少年往来时的路走去,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脚步不疾不徐,极有规律的脚步声在冷清静谧的巷子中回荡。忽然,脚步声一顿,少年停下原地待了一会儿,又迈开步子往前去。然而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住了脚,这回他停顿的时间更长。
最后,他脸色难看地看着自己的腿,似乎在责怪它们居然不听大脑指挥有了自主意识地停下来,又深深嫌弃了自己那不合时宜的同情心和爱心一番,最后还是认命地返回,捡起了地上的灰毛团,团巴团巴揣进了怀里。
再度回去时,少年垂头丧气,脸色冷漠,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一个累赘回去,但他的动作却无比细心,小心地避开了伤口,连脚步都放轻了很多,不让怀里的那团温热有半点颠簸。
连知之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用旧褥子和毯子做的窝里,褥子和毯子很旧,还打了几个补丁,但洗得很干净,做窝的人把它们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然后找出一个竹篮,把它们垫进去,垫得厚厚的软软的,然后这些柔软的棉质布料开始散发吸收了一天的太阳能量,温暖的香香的,带着阳光的味道。
连知之发现自己的腹部被人重新治疗过了。伤口附近的毛被剃光了,那道长长的斜贯的伤口被人用一条黑线缝合了起来,缝合的人手艺不怎么样,歪歪扭扭,像是一条蜈蚣。伤口上还覆着一层药膏,也许是消炎的,也许是麻醉的,连知之不知道,总之,她现在感觉好多了。
她努力抬起头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只有二十平方米的小屋,房间靠南的那面墙边有一张床,窗子前有一张书桌,然后就是一个简易的衣柜,家具很简陋。
引起连知之注意的是房子的四面墙,墙上钉着木板,隔成了一小格一小格,每个格子长款不同错落有致,格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和零件,连知之能认出的只有一些常用的普通工具,如螺丝刀老虎钳榔头起子等,而有一些工具和零件她从来没见过,也没在自己的世界见过,它们形状诡异,Jing致又严密,闪烁着神秘的光辉。
这间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动手能力超强的工科大佬。
但是房子里现在没人。
连知之感到很饿,之前的受伤让她元气大伤,急需补充能量。她的猫窝旁摆着一个小碗,碗里盛着一碗牛nai,牛nai在之前被加热过,现在又冷却了,表面覆着一层nai膜,连知之伸出舌头,埋头进去狂喝,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身为人的尊严,毕竟她现在只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呀!
一碗牛nai很快喝完,她嘴巴旁边的胡须上沾上了nai渍,粘滋滋的很不舒服,连知之想扯张纸巾来擦,然而她的爪子遵循了猫的本能,开始给自己洗脸,就是那一套标准的猫咪洗脸的动作。
……她好像忘记要怎么当个人了。
牛nai喝完,房子的主人还没回来。连知之现在还不能动,只能暂且肚皮朝天地躺着,她往下瞅了瞅自己的两腿之间……真是太羞耻了!可以像猫一样喝水像猫一样洗脸,可是绝对不能像猫那样大喇喇袒露自己的哔哔哔部位还不知羞耻!连知之仅剩的人类的尊严迫使她忍着剧痛,用爪子钩住褥子的一角,搭上了自己的尾巴根那一块,这才感觉到有安全感。
连知之百无聊赖,身体又急需休息,于是没一会儿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梦里都是阳光的味道,明亮、干燥、微风……
她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连知之本就经过身体素质的加强,听觉嗅觉视觉都敏锐了许多,再加上她现在还是一只动物,一只作为战兽的动物,嗅觉更是加强了数十倍。很快,她就闻到了别的味道,那是人类的气味。
连知之转动眼珠,看到了窗前那张书桌上亮起了一盏台灯,一个少年正坐在书桌前,埋头在灯光下修理一块控制板。他还是个没有发育成熟的少年,身形单薄瘦削,骨骼上覆着薄薄的一层肌rou,一层光晕笼罩了他,把他脑袋上的头发照得毛绒绒的。
少年用镊子把一条线路连好,抬起头伸了伸懒腰,转了转脖子,给自己僵硬的肩膀捏了捏,然后起身,来到猫窝旁。
没有人知道他下午回来时看到猫窝旁那只空掉的牛nai碗时有多么激动,他捡回来的小猫睡在一堆褥子里,粉红色的小鼻子shi润润的,微微地翕动;她的爪子毛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