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衬衫,浅浅深深,一滴一滴,直往他心里钻。
林瑾知道陆屿是为了自己,才说这番话的。他那么热血,怎愿当逃兵?
她深吸一口气,倏然抓住他左手,与他十指交缠,拉着他走出了马勒别墅。
她要好起来,她不要陆屿担心她。
待他们抵达时,城隍庙早已热闹非凡,卖小吃的,说因果的,跑马戏的,熙熙攘攘拥挤着,隐隐约约,还间杂着几声嘈嘈切切的琵琶音。
陆屿牵着林瑾,两人在一盏又一盏橙亮的灯火下走过,他们的身与影都于烛光照耀之下,紧紧相缠。
忽地,有一小女孩,提着盏兔爷灯,跑来对林瑾道,“阿姨,我迷路了。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林瑾怔愣,然而她看着女孩伸出的手,小小的,rourou的,像是一盏暖黄的小灯笼。
她迟疑片刻,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它。
夜幕漆黑,他们三人在弄堂,七拐八绕,方才走到女孩的家。
“谢谢阿姨送我回家。”小女孩往林瑾右手塞了枚酒心巧克力,而后仰起纯真的星眸,“对了,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林瑾捏着那枚巧克力,指尖用力,似要将它捏成巧克力粉末。
她努力张嘴发声,却因长期未说话,只觉喉咙满满血腥味,过了半晌,才勉勉挤出几个音,“林……林瑾……”
“林瑾阿姨,你真是个好人。”小女孩拉着林瑾的手好一阵摇曳,方才向她挥手告别,蹦跳着跑上楼梯。
月凉如水,陆屿牵着林瑾慢慢踱出那条小弄堂。
借着皓月清辉,林瑾摊开手心,只见那枚小小的酒心巧克力,恰好是她最最欢喜的樱桃酒口味。
“陆屿……”这些时日,林瑾第一次开口唤他名字。
陆屿止住脚步,低眸温柔地凝望她。
“谢谢你。”
林瑾剥开银白锡纸,将酒心巧克力喂进陆屿嘴中,而后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瓣。
***
1、奘糕:zhuang ? 似乎是上海青浦地区的过年美食,一种软糯红白的糕点。
2、那段话摘自民国婚书。
幸会你·叁
“林瑾……林瑾……”
陆屿伏在女人耳畔轻唤了几声,见她着实睡沉,方重新躺回床上。
直至陆屿鼻息均匀,林瑾才缓缓睁开眸。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陆屿就习惯等她睡着了,自己再睡。
皎皎银光透过ru白窗纱,薄薄地落了满室清寒。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红纸包,那是陆屿给她的压岁钱。打开红纸包,里面是写着她名的香港汇丰银行存折单。她已答应陆屿,三日后便离开上海,前往香港。
林瑾不由向外翻了个身,她凝着躺在身侧的男人。睡梦中的男人似感觉到她的动作,半梦半醒间,还将放于她腰间的手掌,用力锢紧几分。
她左手食指,在他英俊的面容上,虚虚描摹,从眉毛到嘴唇,一笔一划,似皆要刻在心头般郑重。
她rou嘟嘟的指腹落在陆屿青青的胡茬,微痒的刺痛感,令她眷恋地来回摩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林瑾将脑袋靠于陆屿滚烫的胸膛,听着他咚咚心跳,缓缓闭上了双眸。她不敢睡,她怕醒来,陆屿就不在她身旁了。
朝阳初升,将纱幔染上了层浅浅的金边。
林瑾跪在床上,替陆屿系衬衫纽扣,一颗一颗,系得严严实实。她又跳下床,赤着脚跑去衣柜,选了条藏青斜纹的领带,慢悠悠地给男人系了个温莎结。
“好紧。”陆屿吐槽。
“怕你跑了。”林瑾坏笑,而后拉着他手,下楼去吃早餐。
虽过了年,但大街小巷的年味依旧很重。茶馆里依旧会在茶杯里放上两颗青橄榄,充当金元宝的好兆头。
陆屿送完林瑾去亚尔培路,再赶来茶楼时,早已日上三竿。
金老大显然等得不耐烦,见到陆屿带人进来,也不听他的解释,便立刻讽刺道,“我们这种土埋半截的老废物,多等会又何妨?倒是陆哥,上海滩名人,交际向来繁忙!”
陆屿碰了他个硬钉子,遂抬手示意项北递上事先准备好的年礼。金老大看了眼红绸缎下鼓鼓的体积,脸上果多了两分笑容。
他抿了口茉莉香片,漫不经心问,“不知陆哥有何指教?”
“想必金老大也知晓,最后一批英法军马上就要离开上海了。届时,东洋人定会侵占租界。陆某冒昧前来,也是希望白帮能与安帮合作,共同守护上海租界,等待抗战胜利。”
陆屿说得诚恳,金老大等人却哗笑,“守护?要守护到哪一日才算完?”
“虽说上海局势越来越差,但其他地方的情况却在慢慢好转。我军在前方已收复不少失地,加之美国人的硫磺岛作战,东京大轰炸几乎将东洋人必胜之念,摧残殆尽。想必战事至多持续个一年半载,定会有所了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