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我的下巴一捏,让我面对他。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缓慢回神,想了想,慢吞吞道:“你把我绑着,再不放我,我就咬舌自尽。”
“我会信?”他冷笑,“看我。”
我没理他。
“看我。”
“看个屁!三十多的老男人谁要看!”
他另一只手来掰我的额头,我骂他:“除了威胁和耍威风,你还会干什么!”
“我问你,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默不作声,车内气氛安静到紧张。
再加之,金哥还在不停敲窗户。
我却忽然平静,我转动眼眸,与他对视,心平气和地说:“我说,如果你再不放我,我就咬舌自尽。我这个人是什么性格,你也是知道的。金哥更知道,再逼我,我就自尽,谁怕谁。”
我都三十岁了。
再不是那个完全不会撒谎的小朋友。
即便面对面,眼对眼,我也能脸不红语句连贯地说谎。
他到底信不信,我并不知道。
但他收回了手,沉默片刻,他将窗户摇开,并未看金哥,目视前方,在金哥的怒骂声中平静问:“你想做什么?”
“啥?!”金哥显然又是一懵,“我想让你放人啊!”
楚珩回头,看车窗外的他:“这一次,我不可能把安思风给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你。”
“我靠!”金哥又骂一句,“那你让他出来跟我说句话!”
“不可能。”楚珩很冷漠。
“你这个畜生——”
楚珩又把窗户关上了,金哥跟我成为好朋友,“臭味相投”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们俩脾气都不好。我脾气不好,是文的,他是纯粹的武。
他更是踹起楚珩的车,车外这样闹腾,车里却更安静。
楚珩说:“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装不懂:“信什么?”
楚珩回头看我,我也看他,作无辜表情。
透过窗户,我看到金哥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车内只能听到零散话语,他叫人了,我叹气:“金哥叫人来了。你说这是何必呢?在这儿,你是吃不了好的。他手下小弟很多的,没错,短时期内,他占上风,后面倒霉的肯定是他。但,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好歹是个人物吧?闹大了,谁脸上好看?是吧?更何况是为了我这样的人呢,不成了你人生的污点吗?”
他还在看我,面色沉静。
我突然有点心虚,只好话更多,而且我发觉自己心口越来越不舒服,金哥车上常备着我的药。十年后再见,好歹要撑到最后吧,不能早早就在他面前趴下。我要吃到药,我还能继续装。
我便继续好言好语:“你松开我,让我下去一趟,跟他说完话,我就跟你走,行吧?”
他依然看我。
“真的,我不走。我下去一下,你看着我跟他。我跟他解释清楚,就好了么。对吧?”
他依旧不为所动。
我叹气。
刚叹完这口气,他探身过来,我一缩脑袋:“干什么!”
他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身体骤然自由,我还有些不敢相信。
更不敢相信的是,下一秒,车锁解了。
我先看他一眼,他已经坐直了,继续看车前方。
我突然有点不敢下去了,真的有点贱啊。
我再看他一眼,他吐字:“一分钟。”
“好好好!”我立刻打开车门,冲下车。
金哥见我出来了,立即走来,拉着我的手臂就要走。
我先回头看一眼,果然见到车内看向我们,脸色Yin冷的楚某人。
我松开金哥的手,拽着他的衣袖,拽到他车前,背对楚珩,我急道:“你身上有没有我的药?”
“有。”金哥说着,就要拿给我。
“别动!”我紧张,“你悄悄地,偷偷给我,动作小一点,别给他看到了。”
金哥也看我身后一眼,皱眉:“你怕他什么?我叫人来了,你吃完跟我走,他堵不住我们的。”
“不行。”
“安思风?”金哥看我,眼含深意。
我不太好意思,催他:“快给我。”
金哥再看一眼我身后的人,很配合地换了个位子,正好也被我挡住,他拿出我的药。他塞了两粒到我嘴中,我干咽下去,对他笑:“谢谢啦。”
“安思风,十年过去了。”金哥的话语与声音中满是警告。
我听得懂,我点头:“我知道。”
“你不要命了?医生说过,你压根不能受刺激。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得好些。”
“我要命。”
“那你还!”金哥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低头磨蹭片刻,忽地抬头看到他,对他露出浅笑:“我要命,我也想要他,哪怕仅有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