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从早晨开始天气就不太好,云沉沉的压在天上,像是谁脸上堆积已久的怒容。
“怕是要下雨了。”厌雪从马车上下来,喃喃。
“是厌雪公子吗,我家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这边请。”尹府门口站着个笔挺高挑的年轻人,身上穿着龙骑卫的黑袍,腰间配着锁麟刀,“抱歉,还请这位小哥在外面等。”
他说的是兰双。虽然这个年轻人没说什么重话,神态也很平常,但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血腥味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把兰双吓得停在了原地。
“兰双便在这等我吧。”厌雪淡淡说了一句,跟着他进了尹府。
尹府里并不大,也没有什么穷奢极欲的雕梁画栋,进去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影壁,绘着高山流水。再往里走,经过游廊便是正堂。
“首领就在里面,请吧。”年轻人点了点头,不等厌雪有什么回应,就自顾自离开了。
厌雪只能自己走了进去。
尹未庭果然在里面,他坐在一张黄花梨木圈椅上面,手边摆着一副棋盘,上面错落摆了十几枚黑白子,想来应该是下了有一会了。
“尹首领。”厌雪行了个礼,他怀里还抱着一把琴,“尹首领可要现在听琴?”
尹未庭回过头来,他已年过而立,但依然很英俊,眼角几道鱼尾纹更增添了成熟魅力:“厌雪公子到了?不急着听琴,先请坐吧。”
厌雪坐在他的对面,桌子上在棋盘的旁边还摆了两个茶杯,是空的。尹未庭提起旁边的茶壶,亲自给厌雪倒了茶:“这次请厌雪公子来,想必公子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江浙的案子了。
厌雪盯着那浅碧色的茶水缓缓流入杯中,缓声道:“奴不过一介伎子,不值得首领如此招待。首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尹未庭放下茶壶,“喀”的一声,“岐山郡主之子,北疆新锐将军之兄,陛下的心头rou,沈暮君忌惮的人在下哪敢放肆?”
厌雪笑了笑:“原来沈公子真的在首领这里?”
“沈家曾经确实是个大家族,本官曾经也是很仰慕沈太傅的,”尹未庭端起茶杯,似模似样的感叹,“奈何陛下下了令,龙骑卫也是身不由己但本官倒是没想到,沈太傅的孙子居然还会来求本官,本官还以为他们沈家恨透了本官呢。”
厌雪实在是没想到尹未庭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人都死了,他想怎么说那自然都是没有对证了:“那尹首领是怎么想的呢?”
尹未庭那双带笑的眼睛斜斜看过来,蕴着说不清的恶意:“沈暮君求本官替他压下江浙倭寇一事,但说实在话,本官对他并不甚满意本官听说,公子也有人在查江浙总督?倒是不知道公子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厌雪的手渐渐收拢,抓紧了袖口:“尹首领在说什么江浙”
“不要装傻了,本官知道你也在查,而且本官没想到你居然有能力送到皇上案头上。”尹未庭收了笑,属于杀人兵器头子的血腥味透出来,冷的让人恨不得打颤,“收都收了沈家人,本官本想彻底埋下这件事,倒是你们把它翻了出来。倒是不知道你们有几个胆子?”
巧的是外面“轰”一声炸开一个惊雷!
厌雪脸色一变,他扬手将手里的茶杯掷了出去,转身就跑!
他刚跑出厅门,就被一股大力死死按在了地上,顿时动弹不得。尹未庭沉着脸走出来,肩上一块水渍:“胆子不小啊,还敢扔本官?”
厌雪知道他今天是跑不了了,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冷笑道:“既然陛下看了奏折,却又没什么动作,那他想必就是不想管这件事了你又何必为难我?”
“陛下是不想管这事,但他不想管不代表本官可以不报。”尹未庭站在他面前,他的头发散了几丝,看起来更加邪气,简直不像个正常人,“我们陛下啊又多疑,又暴戾,他可以不做处理,但不能容许自己不知道。”
“你真是胆大就是不知道你若是用自己本来身份说出来,还能活几天?”尹未庭蹲下来,挑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着那张秀美绝lun的脸,“长得真是好看怪不得我们陛下迷你迷得要死,不知道你成了个婊子后有多少人来点你的名?”
“不劳首领费心。”厌雪冷冷的说。
“倔,真是倔。”尹未庭本来在他下巴上的手慢慢往下滑,“不过本官就喜欢倔的,别说曾经还是言家的公子,这一身细皮嫩rou,玩起来更带劲。”
“刺啦”一声,厌雪的第不知道多少件衣裳宣告报废。
雨下起来了,细密的雨丝打在那身珍珠似的润白裸背上,很快在脊沟上聚了一窝水,顺着滑了下去。
这一个庭院,无论是在明处还是在暗处的人,眼都直了。
“真漂亮啊。”尹未庭感叹着往下摸去,“把他放开,我自己来。”
按着厌雪的龙骑卫无声的松开了手。
厌雪挣扎着想站起来,尹未庭也不阻拦,任由他跌跌撞撞的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