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不想自己病歪歪的吓到小孩,特意让宋逸从护士那借了些胭脂抹在双颊,他本就清俊文雅,气色上去了更是面若桃李,宋逸临走前像个登徒子般亲了几大口才罢休。
不过此刻再好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流光的疲惫,无情的自然灾害面前,再多的安慰也是枉然,轻薄的蚕丝被似乎沉重起来,有如千斤玄铁。
许琏看老师渐渐歪倒在床头,眼睛睁的大大的,定定看向虚空的某一处,魂不守舍的模样,忙着急地轻拍老师的脸,想让他振作些,掌下霜雪般的触感,使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样的身体还撑着与他说话,不知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几缕铁锈味钻进他鼻腔,他狐疑地翻开被子,都是血!
宋逸不明白,他只是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就成这样了?流光的刀口再度崩裂,血一直止不住,齐褚明亲自主刀,用了四个小时也只是将将控制住出血量罢了。
“必须转院了,他一日不能止血一日生命就有危险。”
“路途颠簸,小光他受不了的!”
“那你说怎么办?宋逸,当初是你说会护好小光,这就是所谓的护好?是我就根本不会让他来这鬼地方,更不会让他逆天孕子!普通人怀孕尚且是九死一生,何况他如此荏弱?不要跟我说你不知情,他默默为备孕做了多少准备,你一个枕边人稍稍留意下就能弄清,非要等到图穷匕见还来这里说风凉话,是想着小光不在了给你留个孩子再找一个?我告诉你,没那么好的事!小光傻,我这个做哥哥的倒不会让他受委屈,我现在就带他走!你休想再见他!人渣!”齐褚明越说越激动,想想生死未卜的流光,怒发冲冠,一拳就打过去,用了十成的力。
宋逸被打的偏过头去,单方面的殴打还在持续,他却不闪不避,皮rou上的痛比不过心痛的万分之一。
他想起某个午后,爱人突然说要去拔智齿,向来怕疼的对方那次却异常坚持,就算事后脸肿的老高,吊着水烧晕过去都一句抱怨没有。还有爱人大半年都没碰过电脑了,以前他用笔记本处理事务时,流光总是陪伴在侧,时不时就削个果盘冲杯茶给他解乏,后来他却不进来了,坐在客厅里低头看书,只是坐的位置依然是让宋逸一抬头就能看到。还有他最近总是积极锻炼身体,饭后主动跟宋逸去散步,往常这时候他已经休息了。还有……还有……
那么多有迹可循的事情,却被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原来他的爱人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做了那么多。是他眼盲心盲,才让对方受苦流血,他早该知道流光对于给他一个家的执念有多深,是他自私,只想有了孩子就会占用爱人的Jing力,趁现在能多霸占爱人一秒就多霸占一秒好了。就像山洞口守着珍宝的恶龙,就算自己的骨血也休想觊觎那珍宝一眼!这样想的自己真的混账啊!
就在事情愈发不可收拾之际,旁边的许琏冲出来,“住手!我有个办法,也许能救老师!”
“我们松哲有种树长在高山之巅,名为龙血树,划开树皮流出的血竭晒干后,是止血圣药,因为它对生态环境要求极高,最是可遇不可求,昔年外婆上山遇到过,也许我可以上山去收集回来。”许琏似乎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为了尊敬的老师,从怯懦变为沉稳。
“再加上地榆、三七、白及、蒲黄、刺猬皮,研磨成粉敷在伤口上,不出三天就能生肌敛疮。”
二人一听他的话,心中燃起希望。宋逸谨慎起见,叫来院长和最权威的几个医生谈讨论证,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可以一试,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说干就干,齐褚明留在医院看顾流光和配药,宋逸和许琏动身去采药,老校长听说此事,找了两个熟悉地形的村民给他们做向导,他们必须赶在第二天下午前回来,天气预报届时有雷阵雨,这就是说留给他们的时间已不足二十四小时!
这是他们翻找的最后一座山了,头几次的无功而返让气氛降到冰点,众人均披霜折上,前行数里,梯石悬磴,山涧云气充寒,路滑不能行,渐至顶峰,四散寻找,终无所获,适逢暴雨忽至,冰霰交作,四人只得找个山洞避雨,又过三刻,雨势益大,而闪雷不歇,宋逸再等不得,让三人留下,自己出去接着找,附近都找遍了,如果还找不到……
许琏也跟出来,“没有我,你认得药吗?”一句话把宋逸的阻止堵回去,他背起小孩,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排查,龙血树本来有种特殊的气味,如今雨泄如柱,哪里还能嗅味寻物,这样想着,宋逸脚下一滑,栽下了危峰。
“呸…”许琏吐出嘴中的泥土,怎么有股香味?等等?香味?他顾不得旁边躺着的男人,开始动手挖起来,怪不得,怪不得他们找不到,龙血树喜光喜阳,通常长在树群的外围,地震最先波及的也是这些地方,所以树被散落的泥土埋住了。
宋逸刚才摔下来的地方,正好就是新成型的土堆,所以他们才能毫发无损。很快,先出现的树叶佐证了他的猜想,两人俱是Jing神一振,“小心别伤了树干!”宋逸放下铲子,索性拿手刨,“小琏,你去叫人来,我们两个太慢了。”
土堆离刚才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