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无奈。
若是寻常见到她如此,他定会欣喜若狂,不用她开口,二话不说便和她离开……
不,若是寻常,他根本不会身着红衣站在此处。
柔嘉听到怀璧的话,微微一惊,下意识掀开头巾去看她手中的纸笺,然而眸光还没落到那纸面上,忽然反应过来,收回目光,不再执着那上面写了什么,反轻哂着一笑:“顾姑娘,苏晏与我既已站在这里,这些便是我二人之事,今日礼成,我们自会去户部销案,不劳烦顾姑娘Cao心。倒是顾姑娘,身体可还好吗?你阻了我们今日拜堂,到了明日,只怕站立都会困难吧,若是再拖到后日……就是医仙在世,也是回天乏术了!”
怀璧却对她的恐吓丝毫不以为意,反笑了笑:“郡主当真是为我Cao心……不过我这等刀尖舔血的武将,生死早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郡主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二人之事,令我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话未落,自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我今日既来了,便已下定了决心。你就算换来了解药,我也绝计不用……可我一个人下去有些孤单……苏晏,你也下去陪我……好不好?”说着,一个扬手,将匕首掷向苏晏。
苏晏接住匕首,转眸看她,无片刻思索,只是问:“你想好了?”他知她性子执拗倔强,勉强不来,亦不打算勉强。
“想好了。”怀璧郑重点头,展颜向他淡淡一笑。这一笑,少年将军的英气忽荡然无存,只余少女的璨璨温柔,仿佛白梅在枝头一夜绽放,将一整个寒冬都点缀地有了别样的生机。
“好。”苏晏道,霍地拔开刀鞘:“我陪你。”话落,执着那匕首,狠狠往自己脖间刺去。
“苏哥哥!”柔嘉惊骇,一声尖叫扑过来,欲夺他手中匕首。他却抬手一拂,将她推倒在地。
“你!你这个疯子,你快让他住手!”柔嘉无奈,见那匕首倏起倏落,眼见着便要割破咽喉,不似作伪,只好向怀璧大喊:“我……我给你解药!”
怀璧淡淡一笑。
“你、你们两个拿性命要挟我——”
若是当真抱定了死志,其实算不上要挟。怀璧轻哂,懒怠与她辩明,只是道:“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几乎是她话落的一瞬间,门外响起一个细而洪亮的唱和声:“苏大人顾将军——”
苏晏闻见来声,见柔嘉答应给出解药仍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忽然露出大喜之色。手中匕首往地上一抛,冲过来,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别的,将怀璧一把揽入怀中。
怀璧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懵,待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挣扎,那细亮声音的主人已到了跟前。
常安见了两人,躬身行了个礼,将一只木匣捧到两人跟前:“苏大人,顾将军,这是段妃交给老奴的,是那七日衰的解药。”
七日衰的解药?它怎么会在段妃处?
段妃又为何会巴巴送来给两人?
怀璧脑中刹那闪过数个问题,然而一抬头,看见苏晏俨然早有所料的神色,立刻反应过来:“你去逼问段妃了?”
苏晏点头,解释道:“姬昱在他母亲跟前是个大孝子,他夺位,一半为权,一半为的却是他母亲。七日衰是奇毒,无色无味,在后宫中用最是便宜……是以天下若还有一个有该毒和解药的地方,便是段贵妃处。”
但苏晏才逼死其子,段贵妃岂会那么容易将解药交出来?
怀璧皱了皱眉,看向他,还未开口,苏晏似已读出她所想,道:“我告诉段贵妃,若她不交出解药,就将姬昱五马分尸,尸体悬于城门前示众,至其腐坏或被鹰鸟啄成烂泥……你知道的,幽州人笃信转世,坚信若无全尸,人无法转世投胎……”
“我给了她两日时间。今晨秦放已将姬昱的尸体拉去南城门外了……”说话间他急急打开木匣,捻出一枚红丸,递至怀璧嘴边。
指间堪堪触到她唇畔,一阵冰凉之意猝不及防袭来。她下意识凛了凛,然而猝冷之下,却是一片绯红爬上了面颊。
怀璧张口,咬过那红丸,吞了下去。
柔嘉陡经这一连串变故,愕然瘫倒在地,半晌都未反应过来。待转过神,面目忽然狰狞:“不可能!那不是解药,解药在我这!”自腰间取出一个瓷瓶,徒劳地举着:“解药在我这!在我这!”
两人没有看她,只有宾客中投来寥寥怜悯的眼神。
她忽觉不甘心,霍然起身欲冲向两人,却被常安身形一移,结结实实地挡住。
“郡主,王爷命府上做了郡主最爱吃的丸子,等着郡主回家。郡主玩够了,就回去吧。”常安道,又转向两人:“二位大人,马车就在门外,现下就走吗?”
两人一同点头,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苏晏忽然想起什么,顿住步子,解下大红喜袍。
怀璧本想道:“外面很冷,穿着吧……”话未出口,却愕然发现他喜袍里还穿着一件外袍,是平日里最常穿的那件。
可见这天地拜的是多不情愿。
怀璧望着他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