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聂走啊走啊,他脚下的路就像是软绵绵的沙子,一踩到就随风飘散,道路两边都是雾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往前走,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抬头看着前方,顿时迷雾散开,只见一个偌大的长廊,一群穿着白衣的人在他面前走过,队伍整齐,没有嘈杂喧闹之声,人人身着白衣,头戴白色斗笠,斗笠上的面纱遮住了他们的脸,他们好像看不见丁小聂似的,一直往长廊的那一边走去,丁小聂想跟上,可是那群穿着白衣的人越走越快,丁小聂几乎要跑起来,可是很快就看不见那群白衣服的人的影子了。
“Let’s go out and be wild, do it while we can···”英文女声忽然响起,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整个梦境,丁小聂的大脑就像被什么贯穿了一样,他睁开眼睛,困意顿时袭来,他感觉眼皮都要立刻昏死过去,并没有意想之中的阳光,窗外还是黑漆漆的,甚至还是灯火通明,玻璃大厦无情地伫立在这一片冷漠的气氛里,丁小聂试图坐起来,可是睡眠不足带来的腰酸背痛让他有些迟缓,他摸到了手机——唐妮妮的手机,此刻正躺在唐妮妮的包包里不停的循环闹钟声,他关了闹钟,看到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
才睡了三个小时。
他推了推唐妮妮,“起床了。”
唐妮妮低低的骂了几句,丁小聂没有听清楚,他没管唐妮妮,起身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冲洗在他的脸上,他感觉清醒多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漆漆的头发披在脸上,苍白的灯光从头顶上方打下来,看上去就像一个水鬼。
“舅舅十二点开车来接我们——我们先收拾好到楼下等他吧,我想抽根烟,我不想弄的家里都是烟味。”丁小聂从洗手间出来时,听见唐妮妮的声音遥遥从卧室传了出来,他不置可否,蹲下身在茶几柜子里翻找着,找出来半包七星蓝莓,但是没有打火机。
“糖糖,打火机呢?”他转头冲卧室喊道。
“打火机?打火机在我这···哎打火机呢?我打火机又不见了。”唐妮妮的声音传来,先是变远然后又变近了,接着唐妮妮卸了妆的脸出现在卧室的门口,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打火机又没了,待会楼下买一个吧。”
“烟也快没了,待会楼下买吗?只剩半包七星蓝莓了。”
“别在楼下买,楼下贵死了,回头我上班的时候从路上带一条。”唐妮妮进了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接着她走出来,看上去有活力了许多,她推了推丁小聂:“走啦聂小倩,抽烟去抽烟去。”
他们关灯锁门,走进电梯,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七分了,走廊和电梯里都安静得很,电梯到一楼时照明灯忽然闪了一下,丁小聂注意到了,他转头去看唐妮妮,可是唐妮妮什么反应也没有。唐妮妮有过天启,看到的总比他多,既然唐妮妮没反应那说明也没什么事情——丁小聂又想到晚上回来时撞上的那只狐狸,唐妮妮说是狐狸,现在的狐狸在城市里还能生存吗,那些排放的工业废气和汽车尾气已经把它们生存的地方全部碾尽了,一点余地也不剩。
这栋公寓楼离h市的几个大学都不远,附近的商场也很多,总体来说是个比较繁华的区域。也正是如此,即使已经十一点四十多,街上还是有不少年轻人。丁小聂咬开爆珠,忽然想起来他们没买打火机,他看向唐妮妮,唐妮妮摸了摸口袋,说:“我去买一个。”然后转身进了便利店。
丁小聂叼着那根咬开了爆珠的烟,感受到自己的口水一点点浸shi了烟嘴,现在已经快放暑假,考试都已经考完了,只是还有一些课还没有结,但是年轻气盛Jing力旺盛的大学生们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漫长假期准备了大把的活动来发泄他们的青春。丁小聂正出着神,忽然见到一群吵吵嚷嚷的年轻男生向他这个方向走来,看上去应该是大一大二的,脸上丝毫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痕迹,远远的从他们身上就飘来了鲜活的生命气息。他们来时的方向有个夜市,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烧烤炸串小龙虾啤酒,附近大学的学生老师都喜欢在那里吃夜宵。
他们越走越近了,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丁小聂低下头,逐渐听清楚了他们的谈话声。
“草,马原那个老师太毒了,为什么世界上要有马原这门课···”
“我他妈我都没听过,我这个学期的马原都在玩手机,根本没人听,坐我后面那俩货每次快下课就在那里点外卖,每次都点披萨,一个学期下来我课没怎么听清楚我披萨店菜单倒是背下来了。”
“绝了,自求多福吧各位,我回头就去九华山上拜拜为各位祈福。”
“哎你们听说了没教马原那个老师其实···”
江少逸考完马原之后心态就崩了,他的专业是室内设计,本来综合类大学的室内设计就没什么压力,可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真是给他当头一棒,还好这是最后一门,考完就彻底解放了。他和班里几个玩的还行的同学约好下午出来唱k,然后在夜市吃小龙虾,还喝了不少罐啤酒。他们的宿舍是校外公寓,不设门禁,而他的宿舍又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