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论谢莫文降不降,这都是定局,无法改变了。
那就……别面对了吧,把剩下的记忆全部舍却,只停留在南康未亡的这一刻,也挺好……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刘远突然举剑,对着自己的脖子,毫不犹豫地一抹,血浆四迸,地上本已干涸发黑的血迹瞬间又撒上一层新的余晖,表明着这片土地上,南康也曾厮杀过。
他是上将,哪怕大局已定,也不曾投降,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这是一个战士最大的荣耀。
直到刘远从马上倒了下去,慕辞月也没反应过来。
他根本没想到,刘远会以自裁的方式,来面对南康的灭亡。
谢莫文也呆滞了片刻,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直到双方军队彻底分开,谢莫文终于叹气道:“那就这样吧。”
自己亲手护了数年的山河拱手相让,战神怎会不心疼?
但,把这片山河放到了他人手里,也能同之前一般百姓和乐,家国安定的话……
其实,也蛮好的。
…
三日后。
慕辞月打个哈欠,揉了揉酸痛的腰,从萧卿执帐里走了出来,天气已渐暖,晨曦照在人身上格外舒适。
协议……其实也没什么协议,反正就是谢莫文已经和萧卿执说好了,南康的万里河山,改头换面,尽数归于北岳。
从此再无南康。
谢羽祁平生做过最大的错事,估计就是选择主动挑起战争,结果非但没吞并敌国,反而把自己灭了。
可若谢羽祁还活着,让他再做一次选择,这位野心勃勃的太子,大概依旧不会改变选择。
慕辞月躺在草地上,随手摘了两片树叶盖住眼睛,享受日光浴顺便补觉。教主心情特别好,估计今后年年都会这般好,坐拥河山,美男在怀,何等惬意?
如果不是睡到一半被人突然揍了一拳的话。
“谁?”慕辞月几乎是一瞬间反守为攻,将剑横在了来人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懒散地揉眼睛。
闭眼闭久了,陡然睁眼有些看不清。
来人道:“我。”
“你谁?”
“姑nainai。”
“……”
慕辞月僵硬地放下手,还真他妈看到了袁寐:“你来做什么啊nainai?”
说完,慕辞月才陡然想起,这姑nainai……好像是南康人。
完了,把她家打没了。
“你是来寻仇的?”慕辞月眯眼道。
袁寐表情有些沉重,但还是回了个大笑:“哈哈,怎么可能,我很大度的,而且就算我想……”
我也寻不了啊。
慕辞月将剑收回剑鞘:“那你来做什么?同我这个闲人茶后闲谈吗?我杀人多了,没这个雅兴。”
“我也没这个雅兴。”
“你不怪我把你的家灭了?”
袁寐笑了笑,也不知是苦笑还是庆幸:“反正你们没屠城,南康差不多就是换了个名字继续存在而已,人还在,家还在,就没什么不同的。”
“所以?你是来感谢我的?不用谢,应该的。”
“……”
俗称人要脸树要皮,慕辞月显然已是超脱于俗世,只消被雷劈一下就能得道升仙。
袁寐的表情由僵裂逐渐转为严肃:“别调笑了,我认真问你……这些天,就是南康投降之后,你有看到慕恂吗?”
占领条约
慕辞月微微一顿。
慕恂, 他在南康时名义上的七哥,对他很好,也是暴露他身份的罪魁祸首, 险些让他命丧异国他乡。
慕辞月对小事斤斤计较, 于大事却看得开, 但这事实在太大了,他对慕恂虽算不上恨之入骨, 但也实在没了什么好印象。
“怎么, 他丢了?”慕辞月淡然一笑, “是不是想通了, 觉得有愧于我, 害怕和我碰面,所以跑路了?你沉默什么?哎,话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慕恂来了,你对他有好感?”
“你想多了。”袁寐脸色不好地拿出一张纸条,“我只是在想,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拿给我看看。”
其实慕辞月刚刚完全胡扯蛋, 纯粹打个嘴炮过个瘾,所以陡然间看到纸条上寥寥数字时, 还是愣了愣。
“心中有三愧, 恐不得善终, 遂行,莫寻。”
袁寐只能大致推断出慕恂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感到愧疚而离开,却不知三愧具体为哪些事。
慕辞月却是瞬间就明白了。
一愧, 愧慕辞月,暴露他的身份,使他陷入险境。
二愧,愧谢羽祁,引狼入室,终得意外,至南康灭亡。
三愧,愧慕恂真正的九弟,那个不知名的人,身为哥哥,没有关怀被冷落的弟弟,导致九弟死亡,自己却毫不自知。
温文尔雅的人,其实只是善于内敛,将一切痛楚都压在心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