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苏风眠旁边,看看苏落崎,又看看苏风眠。
季知非若有所思地端详苏风眠睡颜一会儿——这俩人长得倒不像。苏风眠是干净舒爽的书生样,这个姑娘倒是眉眼间有几分Jing明伶俐。
苏风眠似乎被这动静吵着了,皱了皱眉,呓语几声,头埋进臂弯里,季知非就看不见他的脸了。
季知非伸手想推醒苏风眠,手却在空中被苏落崎截住。
“别叫醒他,他好不容易睡得这么安稳。”苏落崎用气声对季知非说,带着责怪,“医生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我也是成年人了。”
季知非手停在空中片刻,最终还是收了起来,收起来时手背有意无意地碰到了苏风眠的发丝。
他先是思考了“好不容易”是有多不容易,再是思考了他到底是不是真有问题想问这个三号床的病人。
答案很明显。
一分钟后,季知非略带尴尬地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脱下了自己的白大褂,随手丢在苏风眠身上,白大褂便飘似的落在苏风眠黑西装上。
季知非压低声音道:“我今天要下班了,你叫你家属明天再来医院一趟,过来找我,准备办理出院手续。明天我值白天全班……不对,我明天值全天,他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
其实季知非只是白天值班,晚上可以下班了。
但他怕苏风眠白天上班没空,还是决定等等他。
季知非不想再拖一天见苏风眠,他有话想说。
——何止是想说,简直忍不了。
等苏落崎应下,季知非快步离开,皮鞋踩着地板发出板栗落地的声音。他不想让苏风眠误会自己特地在这里等他等到傍晚。
接近晚饭时分,苏风眠才被手机不断传来的震动叫醒。他揉揉眼睛,清醒过来后还挺惊讶自己睡了这么久。
“老师醒了?医生告诉你明天来办我的出院手续,顺便去找他。”苏落崎这样告诉苏风眠。
苏风眠点点头:“他人呢?”
“下班了啊。”苏落崎说,又指了指苏风眠口袋,“你手机还在响。”
苏风眠失落之余,才想起来要将手机掏出来。
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掏手机的时候,他发觉身上披着一件不厚的白大褂。
没有来得及思考白大褂是谁的,他先接了嗡嗡作响得似是不太耐烦了的电话。
“睡醒了吗,我有没有吵到你?”来电的人是叶傅轶。
苏风眠和苏落崎对视一眼,捂住电话声筒,嘱咐道:“你休息吧,我明天来。再见。”
“老师再见。”苏落崎回以甜甜一笑。
苏风眠将白大褂收起来挂在屈起的手臂上,去了走廊接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睡了?”苏风眠问。
“我做完那个病人的手术已经下午了,他正好安排在你学生的病房,就看见你了。”叶傅轶回答,随后笑了几声,话语里带着宠,“睡得倒香。我可是做了五六个小时的手术,那个病人的血管太难缠了。”
苏风眠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感到不大好意思,望了望手里的白大褂,大概明白这衣服是谁的了。
苏风眠于是接着问:“那你还在医院吗?”
“在,一起吃个晚饭?我正好下班了。”
苏风眠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我今天不太舒……”
“想什么呢你。”叶傅轶沉yin一会儿,语调降下去,“嗯……就吃个饭。”
“我想什么你不是也知道?”苏风眠说这话就算是答应了。
不料叶傅轶笑得有点猖狂:“是你欲拒还迎吧哈哈,行了,我在一楼挂号处等你。我今晚有东西要给你。”
他故弄玄虚的样子苏风眠倒不太讨厌。
相反还有点期待。
叶傅轶这人,相处起来算是舒服,不过苏风眠知道自己对他没有多余的情感,很多时候,这更像是一种心理和身体的安慰。
至少和他待在一起,他会有很多手段让苏风眠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而不去想其他让他心烦意乱的人,比如这几天频繁出现的季知非。
叶傅轶并没有询问苏风眠想去哪里吃,径直开车载苏风眠去了如玉饭店。如玉是一家四星饭店,独立成栋,总共十五层楼,顶层是旋转餐厅。
全玻璃的外墙,坐在里面可以望见整个夜空。
这栋楼就在医院附近,不远,因此来这的医生居多。这里消费偏高,人少,安静。
许多静荣医院的医生喜欢来这消遣一顿又回去医院值班,算是犒劳自己。
七八点钟,夜晚黑下来,没有黑透,残留在城市边缘的暮光似乎在努力地拽住最后的稻草,让整个天空尽显暧昧。
一张正方形餐桌上摆着一杯半满红酒,一盘耐看不耐吃的牛排搁置在红酒旁边。看起来牛排已经被切成了好几块,只是始终没有被食用的人消灭。
季知非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眼前的那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