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床榻间的乐子也没有他们来京都的目的重要,高佑年还以为寻到连江雪需要花费些功夫,没想过这人会出现的这样轻易。他便只需愁苦于药物的事情,最后仍是决定去见一人。
高佑年与那个太后尊坐上的女人不睦,但是对凌家就感官复杂的多,凌家家主是他嫡亲的外祖,眼下因战场上残了一足,便卸任军权,在京都国公府中荣养。
毕竟是见较为尊重的长辈,他便换下穿惯的粗陋道袍,而是锦衣华服,簪金配玉,上好的沉水香轻轻浅浅,他的容貌也适宜这样的富贵,不似穿道袍时清正仙逸,而有种端方温雅的世家君子翩然之感。连凌棣之都穿了身白金相间的锦袍,宽大的袍袖让少年有几分不适,只是腰间配的剑缓解他几分无措,他手扣在剑柄,干脆安静的跟着高佑年的脚步。
他们不是在凌家相见,而是在一处偏僻的宅邸,那个满目沧桑的老人歪坐在轮椅之中,看院中一颗叶子微黄的巨树,风起微微,就听到身后一声咳嗽。
高佑年语调平稳唤道:“外祖。”
凌秉成声音却没有了当年中气十足的威严,而是如普通老人般,带着些虚弱的低沉:“老臣原以为,王爷会称臣为毅国公。”
“我早已不是什么王爷殿下,只是一位方外野修的道士。”高佑年枯瘦的手紧紧攥起:“国公爷今日肯来见我,不是因我是你的外孙么?”
“京都里的风凉,不若南地一年四季的暖和,你近来又病了?”凌秉成让身后的亲随为他调转轮椅,果然看见高佑年身形清瘦,只是比起当年,还丰腴了些,看来这些年修养不差。
“是有些小病,早习以为常,也算不得什么?”高佑年扯过凌棣之的手,将人拉着像前一步:“这是我儿子,叫棣之。”
凌棣之不知所措,呆愣愣的张张嘴,又一副痴态,尽管五官俊美艳丽,但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智低下,并升起微妙的同情。
“义父……”他在老人审视的目光下,觉得莫名恐惧,凌大将军尸山血海中杀戮出来的气势,哪怕他如今只是困在轮椅上风烛残年的老人,那眼神也过于凌厉肃杀。
高佑年心知自己在对方眼中没有丝毫秘密,他在道观中的安逸,是无数看不见的影子为他驱逐着恶意,而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那些没有露于人前的庇护,也是被无形的囚禁。
他就是一个背德乱lun和自己义子滚在床上并雌伏的断袖,还是常常病到奄奄一息却不肯咽气总是挣扎爬出地府的废物。让人心痛担忧,也让人恶心唾弃。这世间也只有他的外祖全然知道这些秘密,所以凌秉成犀利的目光夹杂愤怒的打量凌棣之时,高佑年又将凌棣之藏在身后:“何必吓唬小辈,我还能活几年?外祖,就当您可怜我。我带他来见您,也只不过让他见见长辈。”
“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凌秉成又恢复古井无波的深沉:“你是皇子龙孙,你一母同胞的弟弟是当今陛下,你是高高在上的超品亲王。这些是你出生那时便注定的富贵。凌家,也不过是你们高家的一条看门狗。”
“外祖!”高佑年脸色大变,凌秉成突来的发难在他意料之外:“我还有什么脸面,高佑年早就死了,死的尸骨无存,早没有资格立足人间,能让我一个死人回京,还有我见佑安见您也不过为了一件事。”
他苦笑闭目:“您甚至比我更知道我要求什么?”
“他不过你当年随手从乱葬岗中救出的乞丐,还有异族血脉,并是痴儿。”凌秉成的话语平静且残忍。“你将他养大,是他的福气,人应知足。”
高佑年身形笔直,哪怕剧烈咳嗽起来,尽管肩头抖颤,也不肯低头,等平息后,声音都沙哑不堪:“他是我儿子。我就得为他打算。在民间,多的是老子为儿子辛苦积蓄,置办产业,迎娶新妇,耗尽一生心血。他是个傻子。那又如何?”
“棣之。”他高喊一声凌棣之,凌棣之乖乖应了一声,不安的攥着高佑年的手,脸上直白的写上畏惧:"况且他哪怕是傻,傻了才好,才没那么多心思。让人生恨。"
“我母后的药,究竟是从何而来,她一个在后宫深墙中的妇人,又如何Jing通毒术?当年想让我死的究竟是谁,我也可以不去深究。不过,我能再平心静气唤您一声外祖,便是为他不能一直这样傻下去。否则我死也不甘。”
“佑年····”凌秉成苍老的面容上,干枯的皱纹横叠许多斑纹,看起来如一株枯木,外表腐朽,摇摇欲坠,听到高佑年愤然之语,才无奈道:“你这样的怨气,那当年凌家的抉择,也不算错了。”
“东西三日后自会送到你宅中,药谷连江雪生白骨,活死人的医术,老夫也想见识一番。且看你一番心血,会是什么结果。”
高佑年坐上马车后便软倒在凌棣之怀中,他身体虚乏,不可情绪起伏激烈,只是他看见故人,总也难以自抑,翻涌上来的怨愤苦痛,上涌脑中,仍令他歇斯底里的质问,还是没有维持平静的体面。王权富贵与他是枷锁是煎熬,他本已逃脱樊笼,实则仍在笼中,他的诘问,显得如此的无力和可笑,幸好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