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是被塞壬的动静吵醒的。塞壬正拿着他的配枪,用一副小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神色反复扣着扳机,让枪发出一阵阵的声响。它甚至都没注意到赫尔曼已经醒转。
赫尔曼盯了他一会,一股不安从后脑爬上来。他伸手把枪抢了回来,塞壬一下子露出被夺走玩具的遗憾表情——在梅瑞蒂斯那张曾经在海灯街当过"皇后"的脸上。
如果梅瑞蒂斯想让赫尔曼不适,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赫尔曼立刻站起来,但太迟了,塞壬抬起头注视着他,嘴唇上现出一个被训练出的温柔笑容。刚刚弄进它体内的东西顺着它尾巴往外流出来。它腰间的淤青还在,但有什么东西让它的脸完全变了。卧在地上的姿势,颈项肌rou的走向,脸上因为笑而现出的皱褶的幅度,好像高超的演员在扮演另一个角色——尽管拥有同一副躯壳,但已经这不是梅瑞蒂斯。在赫尔曼睡着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
而这副躯体,赫尔曼刚刚甚至以无法遏制的情欲拥抱过。他感到恶心,并且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被亵渎的感觉,仿佛同这个生物发生关系本身即是污染。它雪白的头发,雪白的柔软的身躯岂不是是和深海之底那些怪物有着某种亲缘关系?
赫尔曼一把抓起外套,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他头像宿醉一样疼,胸口好像压住了一块无形的石头。外面的空气一股被水淹过的味道。地上难看的黄草被吹的乱晃。鲸鱼皮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风从小破屋的窟窿里头呼啸着穿过去。赫尔曼站在门口,强迫自己回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塞壬天真无邪的神情令人作呕。仔细想来,赫尔曼又觉得自己再次被那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他的脑中各种念头一忽儿亮起来一忽儿熄灭,最后他决定点一支烟解决问题——但口袋里没有烟。刚刚在小棚屋里那包烟落在了地板上。
露水把他的裤脚坠的十分沉重。但他毅然推开门回到了刚刚那个小屋里。烟的味道十分沉重的堆积在黑漆漆的低矮天花板下面。塞壬就在刚刚的位置——它像是粘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它抬起头看向赫尔曼,再次天真的笑了起来。一股寒意袭来,赫尔曼听到胸口骨骼紧握在一起的关节发出咔哒一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娴熟的把枪上膛瞄准了它。保险的咔哒声声响把它吓得紧闭起眼睛,身体不住摇晃着。它的脸在瞄准镜中显得脸色苍白,一颗红外线的绿点正中它鼻子中央。他的所有五官都变得陌生了——如果这不是梅瑞蒂斯——他想,感到绝望:那么它就是那种怪物了。反过来说,梅瑞蒂斯难道不是它们中的一员吗?
不过,如果开枪,以这个距离塞壬的头将会被整个打烂。它的血会溅在赫尔曼身上,那味道可不怎么好闻。出于不愿支付一笔额外干洗店费用的考量,他把枪收回大衣的口袋,重新监视着塞壬。塞壬没看着他,它呼出一口气,整个身体都了放松下来。过了一会,那种矫饰的,优雅的微笑再次浮现上塞壬的面庞。赫尔曼打电话给总部。
接电话的是胡佛的秘书,一个经常翘班的眼镜男孩。"什么事?"他懒洋洋的说,语气好像是赫尔曼刚刚打断他的约会。
"申请一人到两人的支援,还有车。我要带个人回去。"
对方听出了他的声音,像是被吓住了,连句话也没说就立刻放下了电话。电话中传来他叫人的声音。过了一会,凯瑟琳来了。
"什么情况?"她问,似乎非常好奇。"我记得你上次申请协助是二十年前说的是,申请医疗协助以及防污染措施,。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的神探终于想起来总部还有几个能帮得上忙的人了。"
"或者我那时候应该把你们都叫过来一起看看那副场景?那劳lun斯就得抱怨抚恤金超支了。"
凯瑟琳毫不在意的笑起来。"那样倒也不错。好了,说说你这边什么情况?"
"我看到了和梅瑞蒂斯高度相似的个体。我想大概有必要把它带回总部。"
"还有呢?"
"没有了。"
"确定不需要防污染措施吗?"她问。
"我没对它动手。"赫尔曼犹豫了一下。"。。。它看起来很温和。"
凯瑟琳一下子发怒了。"我不相信。你最好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再申请支援。我不希望有人因为这一次行动而丧命。"
"你让我把他打烂成rou泥?同样的蠢事我不想再做第二次了。再说枪声会很明显,我不希望惊动周围原住民的帮派。"赫尔曼说着,但忽然感觉空气中有什么开始变得不对劲。他迅速转过头去,看到几个身形站在窗外,数个红外线的光点有如冷眼似的瞄在赫尔曼身上。
一切都太迟了。接着一颗子弹飞来,Jing准的击中了赫尔曼。他急匆匆的翻身躲进墙壁的死角,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枪给了玻璃一枪,玻璃炸裂开来,一声压抑的痛叫。赫尔曼艰难的撑住桌角让自己不至于倒下来。他把头靠在墙壁上喘息着。刚刚那一枪打中了他胸口,血像泉水似的涌出来。出来的太急,他没带医疗包。
是年龄的缘故吗?还是因为塞壬分散了注意?赫尔曼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