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唐景闰感觉有人起身,睡梦中失去了另一个人的体温。从困意中挣扎醒来,他发现窗外已泛起亮光,照在小屋的屋顶上,室内四周也亮起灯光,眼前的景象清晰可见。
少将系上衬衫扣好皮带,发觉身后的Beta醒了便转过身来。
眼前的军官和昨晚是同一个人,但眼睛一片清明,像刚用水洗净的橄榄石。他没有停下动作,同时说道:
“我要回斯塔卡指挥室。”
床上的人没动,温德尔顿了一下,回身继续道:
“你马上离开。”
唐景闰忽然有些想笑,他以为少将要将自己带回斯塔卡,带到帝星雷诺斯,他甚至在苦恼自己该如何拒绝,告诉少将他想呆在这里守在这里。看着穿戴完备宛如骄阳的军部首领,他也真的笑了出来,笑意凉薄。
眼前笑容奇怪的人并未起身,就着坐在床上的姿势拿过一旁的长衫套上,重新把自己裹进破旧的守卫服里,没有像昨晚那样在意干不干净。温德尔站在旁边,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动作,无声等待。
守卫兵终于穿好自己的衣衫,他的站姿有些奇怪,两人默契地忽略这点。没有人说话,温德尔在一片沉默中开口:
“个人终端账号给我,第一军团会偿付此次任务津贴。”
津贴?
唐景闰握紧拳头,拇指指甲紧紧抠住食指。
他被狠狠地羞辱了。
“我的账户里都是我自己的干净钱。”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瞪视眼前目中无人的少将。
不知所谓!一个低阶的士兵竟敢公然顶撞上级!
“哼!”
不识好歹!温德尔眉峰皱起,他没有真正做什么,只是向守卫兵回以更加犀利的眼神,默许了这场针锋相对。
那人的嘴唇开始泛白,脸色同样苍白无比,温德尔脑海里啧了一声:我在做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率先走出休息室。
唐景闰等了一会儿才出去。他不想看到那人。门外的人是戴利,唐景闰恢复神色,向对方点点头后便垂下眼帘。
戴利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比昨晚更沉默了,想到刚才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少将的神情,有点替两人默哀:一个好好的Alpha偏偏找Beta度过第一次发情期,这个Beta也无法拒绝。
“长官,我能走了吗。”
少年声音嘶哑,行走也有些费力。
“你的轮值延后一天,会有人接替你的岗位。”
“是,长官。”
回程的廊道亦如他刚来时一般曲折,唐景闰被带下飞船。
他看着眼前合拢的舱门,看着舱体渐渐消失透明,一阵风吹过,他什么也不看了。用钥匙打开门,进去后反锁上,脱下沉重的衣服,打开热能稀薄的暖气,唐景闰把疲惫的自己拖上床,抱住被子的一角,什么也不想,在微凉但安心的气息里睡下了。
飞船上。
戴利驾驶着飞船,温德尔坐在位于中央的指挥官座位上,双手抱臂,陷入沉思。昨晚他并没有完全得到安抚,但也足够了。回忆刚才浏览的战争数据,虫族活动的密度向资源更加丰富的斯塔卡西部蔓延,他推测的没错,因此才选择位于东部的诺曼解决发情期。
中央军部里的那些老狐狸对发情期并没有像温德尔这样重视,他们随意挑选Omega,甚至将其当作一种“训练”。所以在某方面,既没有情人也没有配偶的温德尔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尤其是其他未结婚的军官。那些军政世家的Omega更青睐温德尔这样的怪胎,温德尔在选择联姻时就掌握了更多的主动权,或明或暗,他们都在等着温德尔露出尾巴。
这样的话,昨晚的beta更不能被人知晓,一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再则这事会给自己招惹很多麻烦,不必要的麻烦。
“戴利,派人监视诺曼星的beta,昨晚的事不用被多余的人知道。”
“是,少将。”
还未天明戴利便得到第一军团侦察队发来的资料,事件紧急,他担心少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度过发情期,便决定十点向少将报告。结果出乎意料的,少将的发情期似乎度过得很顺利,如果忽略掉看到他时的冷脸。那个beta的状态不太好,不过戴利事先向斯塔卡的管理层打好了招呼,推掉当天的守岗班次。
戴利有些佩服少将,在第一军团空闲时他自己并不会刻意使用抑制剂,而是去寻找双方合意的性伙伴,这其中也有beta。易感期来时面对beta真的很糟糕,得不到信息素安抚,也无法标记,两人从夜晚整整折腾到第二天上午,另一方也十分难受,所以他们协定发情期时戴利不会寻找对方解决。少将的第一次发情期如此克制,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们正在前往斯塔卡西部,主战场将随着虫族活动轨迹的变化而改变。
诺曼星傍晚。
唐景闰睁开眼,窗外绯红的夕阳点缀着暮色,看了看钟,已经下午五点了。他贪恋了一会儿暖和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