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丢了几页笔录,还有最关键的一份证据。
梁迁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你不会告诉我DNA检测报告丢了吧?”
贺安梅沉默几秒,说:“分局民警打算联系受害人家属,我压下去了,先跟你通个气。”
“电子卷宗呢?”
“渔州16年下半年才开始推广刑事案件卷宗电子化,之前都是纸质的。”
梁迁薅了一把头发,胸腔里仿佛有数不清的小人在乱跳,烦得很,他没辙了,问贺安梅:“那现在怎么办?”
贺安梅说:“笔录可以补,DNA检测报告只能找了,九江区一年近千件刑事案子,工作量有点大,可能要等几天才有结果。”
梁迁问:“如果最后找不到呢?”
那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才回答:“再说吧。”
“梁迁?”池塘边传来一声呼唤,是段星河在喊他。
“干妈,那就拜托你了,”梁迁加快语速,再次向贺安梅道谢,约定有了结果第一时间联系,然后把电话挂了。
他回到段星河身边,问:“怎么了?”
段星河蹙着眉,表情严肃:“阿姨发消息,说可以回去了。”
梁迁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十分钟前姚南冬也给他发过同样的微信。
“那就走吧。”
事到临头,反而不那么紧张了,他们从后备箱搬了水果,叫上姚许云和段小优一起回去。
门开了,房间里充满沉闷哀伤的空气,开门的是梁宴杰,情绪还算平稳,只是神态疲惫。姚南冬和孙娟坐在沙发上,背对玄关,姚南冬揽着孙娟的肩膀,像是两个好姐妹在说悄悄话,然而公寓里却寂静无声。
梁迁把水果放在地板上,有些犹豫地看了段星河一眼。姚许云和段小优识时务,找了个角落站着,不敢妄动,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段星河喊了一声“妈”,孙娟听到了,下巴颤了颤,过了几秒,她不甚灵活地转过头,恍恍惚惚地盯着他们瞧。
她哭过了,眼睛像两颗淡红的玻璃珠,陷在松弛的眼皮和堆积的皱纹中间,努力地睁着、瞪着,想要认清这个世界。
梁迁觉得难过,低声道歉:“阿姨,对不起。”
孙娟恍若未闻,紧紧地抓着沙发垫,枯瘦的手臂隆起淡青色血管。过了一会,她软弱无力地垂下头,发出吸鼻涕的声音。
再待下去不合适了,姚南冬叹了口气,说:“星河妈妈,那我们先回去了。”
大家兵荒马乱地告别,连客套话都省了,好像在逃命,急匆匆的。
梁迁不想这么快离开,担心孙娟责骂段星河,但姚南冬扯着他的袖子,硬是把他拽了出来。
一路沉默。梁迁沉默地开车,老两口沉默地看着窗外。
快到天泽园时,梁迁打起Jing神,问姚南冬:“妈,你怎么跟段星河的妈妈谈的啊。”
“能怎么谈,”姚南冬的语气,好像在埋怨他问了个傻问题,“推心置腹呗。”
“那,我当年出柜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特别难受啊?”
一到教训他梁宴杰就特别来劲,气哼哼地说:“现在想起来了?你妈当时哭了好几天!”
“谁哭了?”姚南冬反驳,“是你天天长吁短叹!”
梁迁回想当年,觉得自己确实过分,打了个电话给母亲,开门见山就说自己喜欢男人,后来也没关心过他们接受的怎么样,假期回家,父母不提,他就跟着忘了这茬,还真当两位长辈是神仙下凡,已经见怪不怪了。
汽车停在别墅前,姚南冬叮嘱道:“星河妈妈肯定暂时接受不了,你这段时间少上门去打扰人家。”
“我知道。”梁迁解开安全带,大步跨过去帮姚南冬拉车门,笑得格外殷勤:“今天辛苦二位了。”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梁迁洗了澡,靠在床头看书,一本特别厚的合同法专著,理论深奥,内容枯燥,他翻了几页就放下了,拿起手机看消息。把平时不打开的微信群都浏览了一遍,又读了些公众号文章,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一点半,段星河那边仍旧没有动静。他按耐不住,给段星河打了个电话,结果刚接通就被挂断了,对面发来一句:“我妈在哭,待会回你。”
梁迁无计可施,重新把合同法拿起来,一目十行地读。等到凌晨四点多,他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段星河问:“你睡了吗?”
梁迁回“没有”,拨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他问:“阿姨情况怎么样?”
“还好,刚刚睡了。”段星河对梁迁说谢谢,还说多亏了梁宴杰和姚南冬,孙娟的反应比预料中温和太多。
梁迁问:“你妈骂你了吗?”
“没有,”段星河顿了顿,“就是一直问我为什么。”
孙娟不能理解这一切。她活了大半辈子,或许听人说起过一两次“同性恋”,但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背后的人群以及生活方式,对她而言如同异世界一样遥远。就像她知道UFO,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