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腻全是血。
“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发着颤音问。
“不是我的血,是半妖的。”
顾行之嗓音清朗低沉,给他少许安慰。
“半妖?怎么会有半妖?”
陆子昭不解,他们不是在妖族境内么,这里比人界还要排斥半妖,又从哪儿会冒出这么多半妖呢?
顾行之没有告诉他,从刚才开始,四周包围上来的半妖都是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四顾望去,密密麻麻的身影看不到头,这些孩童即便化出半妖的模样,身高也才刚及他腰身。
都还是孩子。
这些孩童没了心智,空洞无神的眼中只有嗜杀的欲.望。
被砍去手,他们会用嘴为武器去撕咬,若是头都没了,便会用脚去攻击。
顾行之意识到,这些既不是人,也不是妖。
他惊讶于这些半妖的能耐,更因对方的年龄而困惑。
褪去半妖的身份,他们只是孩子而已。
他轻阖上眼,浓稠的血水从睫毛淌下,几乎要将视线遮住。
自幼太溪涧便教导他们时刻怀着侠义慈悲之心,剑虽是冷兵器之首,可剑心是暖的。
太溪涧行剑大忌之一便是不可杀妇孺。
今日……他怕是要破戒了。
一开始他不忍心下死手,只是极有技巧的将他们打到不能动弹。
这便意味着他需要时刻留神四面八方的攻击,又要反击到不是要害的部位。
但这太费神了,此时陆子昭又看不见,他必须保护好他的安危。
顾行之横下心,手中剑气一凛。
数道剑气扯着周围的空气发出嘶吼,冲向空中,而后向四周劈去。
霎时间,天地突变,不远处的林海被天堑斩成碎片,剑气卷带着的狂风波及四方,晨曦间的雾气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只这一剑,天地共怒,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姜菀收起护在身前屏障,呆愣愣地拍了拍手。
倒不是因为面前血流成河的惨状,着实因顾行之那一剑而愣。
“恭喜大师兄,方才的那一剑已致剑仙之巅的傲游仙境了。”
对高阶剑修来说,一剑上的突破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顾行之做到了。
陆子昭听罢,有些遗憾道:“都因为这不争气的眼睛,竟错过这样绝妙一剑。恭喜大师兄,突破了剑仙中最难的一个境界。”
“师兄方才悟了什么?”姜菀好奇,她一路从外杀来,在远处时就留意到陆子昭的犹豫。
可用剑的那一瞬,他气势决绝,剑光如虹,分明是感悟了什么。
顾行之默然,方才心中所想。
不过一人尔。
他松开陆子昭,抬手对着姜菀做了个嘘的手势,埋过泥泞的尸海,踉跄走了几步,寻到一片确定陆子昭找不过来的地方开始疗伤。
待姜菀把陆子昭安顿好,跑到顾行之这,拿起药粉要帮他上药。
看着陆子昭Jing壮的后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口子,她皱了皱眉,小声道:“好久没见大师兄这么狼狈过了,这一剑难不成打算叫置于死地而后生?”
她打趣儿,顾行之快速布下道隔音咒,冷冰冰地夺下她手中的药粉,“你去看好子昭就好,我这里不用你。”
“他没事,就是收到些惊吓,好歹也是二十四神剑的持有者之一,胆子也忒小了不是?”
“……这不怪他,他阿娘就是个瞎子,所以他看不见后,自然比寻常人更敏感些。”
“啊?”姜菀悄悄摸出一瓶药,不容拒绝的摁着顾行之肩头上药,关于陆子昭她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似乎出身俗世皇家一脉,却不知他阿娘会是个瞎子。
“所以……子昭的眼疾真的会好么?”
“嗯,我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一会儿让臭老头也来给看看。”
“那老者……”顾行之想到姜菀与那老者诸多反常行为,猜测他二人认识。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想,师妹不想说,他便不问。
“既然同你说了关于他阿娘的事,切忌在他面前提及。”
“嗯,我知道。”姜菀麻利的给他上好药,又贴心的在纱布间撒了些许香粉,怕被陆子昭这个半吊子药修发现端倪。
“大师兄,这些半妖又是怎么回事?”
“……你被江公子扛进林子后不就,半妖就冒出来了,像是特别针对我们的。”
姜菀小脸一红,没想到方才的事被他瞧了去,尴尬的恨不得把自己就地掩埋。
顾行之似乎看破了对方的心思,轻笑道:“还有能让你害羞的事可不多见,你同江公子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太溪涧已是数百年未有红事,是该让大家伙热闹热闹了。”
“师兄你乱说什么呢!”姜菀烧的脸生疼,她扔下药瓶,置气似的侧过身不理他,想着他高冷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