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晗意奇怪地探头往外看, 等秋欣然走进屋里, 还有些纳闷:“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看我来了?”
这兄妹俩说话当真是气人,秋欣然不同他计较,从怀里取出两个平安符:“我再过几日便要离京,临行前便想着送两个平安符过来。”李晗意伸手接了, 嘴上还要嫌弃:“探病就送两个黄符, 未免也太抠门了些。”
“二皇子什么都不缺,不如送道符转运。”
李晗意自嘲一声:“你也觉着我倒霉?”
秋欣然噎了一下,一时没搭上话。她前日刚去了趟宫里, 已听说了淑妃的死讯。
大祭礼后, 朝廷对外宣称羽林军统领韦镒勾结外族, 意图谋反,大皇子身死,二皇子重伤, 所幸定北侯及时带兵救驾,诛杀韦镒于箭下,肃清叛乱,圣上安然无恙。
淑妃在宫中得知李晗台的死讯,大恸之后心神恍惚,自缢而亡。
但秋欣然听说她是被白绫赐死的,宣德帝到底还是选择了顾全皇家的颜面,没有将大皇子与淑妃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这当中应当也有为二皇子考虑的原因,毕竟若是叫人知道当日发生的事情,李晗意难免要背上弑兄的非议。兄弟阋墙,骨rou相残,还是发生在大祭礼上,要是传了出去,必定会叫天下人耻笑。
可这样一来,东宫怕是再不会有李晗意的位置了。
宣德帝从兄长宣平帝手中承袭帝位,但外界一直有传言,说他帝位来路不正,是弑兄所得。因而在这个问题上,宣德帝始终分外敏感。如今李晗意当着他的面杀了李晗台,哪怕他清楚事情始末,但从今往后恐怕都很难再像以往那样毫无芥蒂地面对这个儿子了。
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而杀了兄长,最后却还要被父亲所厌弃,这世上确实没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了。
大约是她脸上的神色表露的过于明显,李晗意有些受不了的转开头望着屋外,过了一会儿才道:“兄弟几个里,我小时候最喜欢大哥,因为我上头就他一个哥哥。后来有了弟弟妹妹,我不知道怎么当个哥哥,就想大约要跟大哥那样,才算是个好兄长。”
屋内静谧无声,半晌,秋欣然又听他面无表情地说:“他不是个好哥哥,我不是个好弟弟。”
她不知如何接话,正好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嬉笑声。敢在李晗意府上这样成群结队欢声笑语的,世上没有几人。果然,管事推门进来笑呵呵地禀报:“二爷,宫中几位皇子一块到府上看您来了,您看要不要叫他们先在外头稍等?”
李晗意一愣:“是老三老四他们几个,还有谁?”
“六皇子、八皇子也在,好些个都来了。”
“我看尽是来我这儿看笑话来的。”李晗意嘟嘟囔囔地坐直了,不耐烦地吩咐一旁的下人从衣架上取了衣服给他换上,可脸上的神色分明不似嘴上说的那样嫌弃。秋欣然听他清咳一声,同管事说道,“让他们进来,免得老四那张臭嘴,一会儿必定要说我仗着受伤摆架子怠慢他们。”
秋欣然心中轻笑一声,既然几位皇子来了,她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临走前,同李晗意行了个礼,真诚道:“二皇子是个好哥哥,也是个好儿子。”
李晗如从李晗意屋子里出来,迎面碰上刚到府里来的几位皇子。郑元武也在其中,自芳池园那次,二人再没有说过话。郑元武几次在宫里见了她倒是一副想为上回的事情道歉的模样,但次次都叫李晗如避开了。
这一回在李晗意府上撞见,二人皆是一愣,李晗如正准备低头离开,听郑元武同其他人几人说道:“这瓶伤药带给二皇子,我便不进去了。”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李晗灵问:“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亲自给他?”
郑元武笑一下没有说话,其他几人皆是长了颗玲珑心,又看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晗如,李晗风抬手推了一旁的李晗灵一下:“不去便不去吧,等二哥好了,反正有的是机会。”
几人十分有眼力见的嘻嘻哈哈往府里走,一时这小院便只剩下郑元武同李晗如两个。
见人都走光了,李晗如板着脸同他一点头,也要走,没走出两步,就听男子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公主再不打算与我说话了吗?”李晗如迈出去的步子就这么停在原地,再挪不动了。
院中石榴花刚开,低垂下的枝丫上开满了火红的花。李晗如站在花下,她今日一身湖蓝色的长裙,倒有几分难得的温婉,与记忆中那个娇蛮明艳的小公主有了几分的不同。
郑元武记得她幼时还只有一丁点儿大,常跟在他身后嚷着说长大之后要嫁给他,惹得李晗意几个毫不留情地笑话也不改口,陈贵妃将她抱在膝盖上,逗弄一般问她:“为什么要嫁给郑家哥哥?”
五六岁的小娃娃张牙舞爪地冲几个笑话她的兄长做鬼脸,一边想了想回答道:“因为郑家哥哥脾气好,武功高,哥哥们都打不过他!”
郑元武长她两岁,每到这时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大好意思地摸着头笑,倒是李晗意气得不轻,简直要扑上来同她理论:“我哪里比不上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