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锅盖防备书生时不时的偷袭暗算。我说你炒菜便炒菜吧,为何总爱颠锅舞勺卖弄手腕?颠锅便颠锅呗,可别把菜往我头上颠哪!况且你舞哪不好舞,为何舞来舞去那些佐料酱醋偏偏老往我身上飞!害我走出厨房时以为自己也是道菜就欠了个盘子。
小生乍见我时噗哧笑了出来,不顾自个儿比我还需要,急急忙忙递来巾帕予我拭脸,却被后头跟来的书生半道拦阻。
我懒得理睬他们,历经诸多教训,这趟我总算学乖,想挪位换到小生旁边,免得又被书生逮着机会在台面下把我给怎么着。可书生眼明手重,探掌便将我按在了原先的位置上,还趁小生没留意用眼神Yin沉沉威胁我一把,搭配他手底的力道嗯,姥姥曾说:「不识时务才是好妖。」可这年头做好妖没出路呀!呜呜。
我怕惹怒了他非但没鸡吃、私底下还不知得被怎么着,只好从了。唉唉。哀哀切切地和小生对望了一眼,颇有戏里遭虎狼恶霸强行拆散的嫩青梅俏竹马、仅能隔窗遥遥以眼神互诉衷肠的无奈唏嘘感结果小生蓦地扭头避开了我的注目,径自跑去帮书生端菜真是不解妖情!正因书生在旁虎视眈眈,他才更应该表现出煮鸡蛋落地颠扑滚弹、壳碎身裂黄犹存的不屈韧性才对呀!
这是作为鸡蛋的傲气。(然而小生并不真是颗蛋)
晚膳布置好后,书生将斜支着颐生闷气的我强行扳正到他跟前,先挑去发间夹杂的菜梗rou屑大抵出来时没甩干净,莫怪小生的脸始终似涂了鸡血那般红(忍笑憋的)又让我仰头面对着他,捧着我的脸,用衣袖细细揩尽他一手造就的狼狈。他俯首敛睫,脸凑得近了,我能见着他眸里暗藏的戏谑揶揄。不晓得哪里好笑。
真是无聊,既然要自己收拾善后,又何必多此一举?欺负我就这么有趣吗?抑或他不拿我开胃便吃不下饭?罢了,总之我有鸡吃最重要,其余闲杂琐碎皆可随他。
待书生总算满意,他亦撩袍坐到我身旁,淡淡同小生说:「山野老林,无甚可招待,粗茶淡饭尚请用些,无须客气。」说罢,便盛了碗汤给小生、又挟了筷菜到我碗里。
我瞪着碗里红艳艳的应该是菜吧?没关系,反正我不是兔子不吃草。见小生手底正挟着块鸡(别问我怎知,我可是亲眼见证了道友升仙为菜的过程,还在旁添了把爪)凝目端详片刻,随后露出了某种我没工夫去形容的微妙表情那可是我的鸡啊!我连忙以眼神威吓他乖乖上贡到我碗里来,可他不知是视线接触不良抑或手脑神经失调,筷子在空中颤悠悠飘晃了几圈,最后竟然把鸡生生送进了书生碗里!甚至讨好地补了句:「咳、先生请先用。」
先用个头!那明明是我的鸡!凭什么我的东西最后都让那坏书生给夺了去?什么世道!区区个人也敢从妖嘴里夺食!要翻天了吗?那坏书生竟还跩个二五八万、眼也不抬唇也不笑地道了声「有劳寧公子,我等自便即可。」,摆明是赤裸裸的炫耀!
不成不成,我得冷静下,小生是读书人,据说这类人向来把骨气看得比命重要,所以威胁恐吓强逼硬迫那套八成对他没效,还是另找法子吧。让我想想,遇着这情况,戏里是怎演的?
有了。
我起身将碗里的草全拨给小生,然后眼巴巴瞅着他,希望他能体会我借草投他的心意,不奢求别的,但能回报我盘鸡那便值了。
至于我为何不投给书生,自然有我的道理。首先,鸡摆在小生面前,离他最近(离我最远!);其次,书生明知我爱吃鸡却偏不给我挟,很显然是故意的,那我何必献无用好。不若卖乖给小生,得到报偿的机遇可能还大些哩。若问我为何不自己挟,其来有自:倘若天天有人投喂你,时日既久,渐渐便会忘却狩猎的本性,只打算卖个乖等着鸡从天上掉下来。
话说人吃饭真麻烦,用什么筷箸,压根比不得爪子好使;可打从那次被书生彻底教育过后,我着实没胆在他眼皮底下伸爪,反正他就是欺负我使不好筷子嘛正幻想着拿书生手指磨牙,手底那滑不溜丢的筷子倏地叉了开,我又没咬紧,结果险险被根筷子戳死,恼得我把那双筷子「啪」一下拍在了桌面上!没想到筷子太脆竟然断了,书生便把他的筷子给了我,起身又拿了双新筷子回来。
即便过程中出了点小岔子,至少目的是达到了。见小生怔了一下朝我看来,我忙堆出灿烂笑颜,眼神不断在他与鸡之间徘徊逡巡,希冀他能尽快理解我的意思。
结果我俩视线甫刚刚接触到,按说书的讲法就是「对眼凝眸霎那,天雷勾地火」地火嘛我不熟,天雷倒是老交情了,瞧!正提着呢便来了!屋外雨势未歇,伴随响雷阵阵,屋内烛光黯淡,一时沉默。
要我说,天雷爱勾搭谁我都没意见,偏偏天雷向来忒爱劈我!小婧那死鬼还和书生一搭一唱,说啥「谁让你长得一副招雷劈的小样、没关系没关系,劈啊劈的,劈久也就习惯了。」之流的风凉话!生生气煞妖也!!
幸好这回只闻雷声,未遭雷亲,可小生面前的碗倒不知怎地突然从桌上飞了出去,连带碗里的热汤和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