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宗翕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位国师大人的美。
不同于星罕,乌苏泊戈尔是纯粹的西域人长相,五官深邃,身躯高大,富有肌rou和力量。
宗翕第一次见到那双失明的眼睛。灰色如蒙尘的眼瞳,为这副深邃的相貌添了丝神秘的、妖异的异域色彩。
乌苏泊戈尔的额间有道红印,像一种神秘的北越图腾。
听到动静,他空蒙的眼瞳眨了一眨,跪在池边仰头,朝宗翕的方向看来。
“谁?”他侧耳,警觉地用中原话问道,声音因为念久了悼词而微微沙哑,低沉富有磁性。
宗翕故意踩重了脚步走过来,反问一句:“国师大人觉得是谁?”
乌苏泊戈尔一怔,俊美妖异的脸上有一瞬空白:“大临皇帝?”
他忽然反应过来,伏地拜倒:“外臣失仪,不知陛下驾到,还望您恕罪。”
宗翕脚步停在他面前,饶有兴致地问:“这话该朕问国师。深更半夜为何出现在此处?国师大人不知此处是哪儿?”
乌苏泊戈尔道:“外臣本以为……这个时候,这附近应该没人了。”
宗翕挑眉。
乌苏泊戈尔垂眸解释:“北越有一习俗为拜月祭神,拜祭的地点越高,神明越能听到凡人的话语。外臣本领命将圣物白虎送至大临,却最终负了使命,甚而险些惊了皇帝陛下您,不于此拜祭祈祷,实在于心不安。”
宗翕淡淡一笑,负手身后:“国师念这词,难道还有朕的份?”
乌苏泊戈尔低下头,毕恭毕敬地回道:“外臣惶恐。皇帝陛下……龙体无恙,外臣改日会奉上亲手抄录长寿词一份,为您祈福。”
宗翕伸手,轻轻挑起他的下颌,使他不得不又抬起头,宗翕一笑:“既如此,祭神便是祭神,不必把由头牵到朕头上来。想来这一套又一套的官方辞令,国师大人已是张口就来了吗?”
乌苏泊戈尔扬起下颌,灰蒙妖异的眼瞳对上宗翕的眼。
宗翕轻声问:“朕问一句无意冒犯的话,国师来这儿,是只身前来的?”
乌苏泊戈尔微微摇头:“外臣说寻一处可拜月的高地,身边侍从便牵引外臣来到此处。有人领了一遍路,外臣便能自己找回原路。”
宗翕轻轻道:“稀奇事。”
乌苏泊戈尔低声:“听声辩位罢了。皇帝陛下,世上人总都能找到自己的路,即使是瞎子,也得有自己找到路的方法。”
宗翕默了默,忽然淡淡一笑:“国师大人今夜找的路,怕不止是找的可拜月的高台吧?”
乌苏泊戈尔的眼瞳对着宗翕的眼,在那一瞬,宗翕甚至以为他未曾失明。
面庞俊美深邃的国师在月下勾起了唇,淡然自持,又隐隐带着讽意与悲凉,贴近了宗翕的耳朵轻问:“陛下觉得,外臣今夜选了怎样一条路?以外臣如今的处境,又有哪条路可以选?”
宗翕凝神注视着他灰落的眼睛,道:“你选了一条不是十分明智的,却又十分低看了朕的路。”
国师大人空蒙神秘的眸子眯了眯,又像是很短暂地笑了笑:“外臣不是低看了皇帝陛下您,而是高看了外臣自己。”
“离开帝京后,外臣看似有很多条路,可回北越的那一条,却是最崎岖坎坷、最该了断的了。”
“外臣侍奉的王上多疑,性情多变,外臣在国中虽受子民供奉,却遭王上身边一众小人排挤,被刺瞎双眼以使臣身份派来大临,也不过是明升暗降罢了。”
“国中子民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他痛苦地阖上双眼,“他们供奉的国师却无能为力。”
乌苏泊戈尔仰起脖颈,喉结颤动:“神明在上,救不了凡人。我在下,既救不了凡人,也护不住神明。”
宗翕默了默,道:“朕从不信神,国师大人。”
乌苏泊戈尔轻轻一笑:“所以外臣今夜这条路选错了吗,陛下?”
宗翕怜惜地抚摸他的脸颊:“朕不信神,但北越国的子民信神,这不就够了吗?”
乌苏泊戈尔一怔。
宗翕淡淡一笑,两指轻轻挑起他疏朗的下颌:“北越王容不下一位国师,朕的大临却正好缺一位国师——卿意下如何?”
乌苏泊戈尔看不清皇帝的面容,却在这话语中怔愣了许久,而后倏然拜倒下去。
“臣……愿终生侍奉陛下左右,如侍神明。”
高默与一众侍卫悄无声息退到了凉亭外。
夜空明月皎皎,宗翕站在跪地的国师身前,俯下身耳语道:“月亮便是北越国中神明的象征?”
乌苏泊戈尔耳垂像红了一块,点头答道:“是。”
宗翕勾唇:“卿既说侍朕如侍神明,不如在你真正的神明前,听朕的话褪去衣衫可好?”
乌苏泊戈尔抬眼,空蒙的眼瞳与宗翕对视着,一点一点,庄重正式地脱去自己的衣服,仿佛在做一场庄严的法事。
渐渐的,他光裸健康的、富有肌rou力量的身躯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