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昆仑与我魔族均分天下,相携统领万灵万物,所大族逆者斩杀殆尽,所小势者则威逼利诱为我所握,可还愁这天下鹿死谁手?”
那仍旧笑着的湛紫长眸轻敛眸光,确乎眼前已然构想出那时的宏伟愿景:“昆仑无法做到的,魔军,乃至于整个魔族,都可以是您的保障和依托。”
“…那我又该如何相信,你并非出尔反尔?”
衣袖遮掩下紧攥着拳的素手始终未能松弛而下,雩岑一面强忍着那不规律的呼吸不断调节以免暴露自己,一面却又将那偷听偷看的距离愈拉愈近,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那鸾宫筑作的榣木墙上。
毕竟昆仑现下无势可依,倘到时魔族出尔反尔想要独占成果,她又岂能有反手之力。
“就算您不信我,也该信任我王。”男人却像是早便想到对方这点疑问,施施然应对而道:“王之御者,自是不会食言而肥。”
“这些莫非也太过虚妄。”
琼姿的冷嗤却并未折消男人的好心情,只听对方抬起脸来缓道:“那便说个实在些的。”
“倘是他日功成,鹿死您手,那我魔族百万子民便要举国迁居,万也不可能再呆在魂虚界苟延,这如今下界之处,四大部洲也好,大抵原民都要腾挪,为我魔族子民奉献居所土地,其原民所到驻者,自然为您昆仑之部所在。”
“就算这如今昆仑势薄,您确乎得无依仗,可将来这下界各族各民,大概定不会甘心臣服于我魔族,受我族所辖制,您又是上古真神,所拜所臣者,莫不为您西王母是也。”
“下界各族,均为您民,您子,亦是您的兵——”
男人论起话来头头是道:“西王母又何惧于我魔族反悔?”
“毕竟早在我魔族迁居之前,所有可以对您构成威胁的势力,我军早便为您清理个干净。”
“……”
此番论调,确乎夯实得令人再无从议起。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雩岑瞧见那始终背对着她的琼姿终是松开紧握的素手,正正抬起脸来,对着那一脸闲适品着茶的男人认真道:
“魔族不可伤害三清与紫府洲那几位首领真神的性命…”
“至于那所谓的天帝,尽可以随你们处置。”
“这…”
男子似被猛然呛住,咳嗽间那湛紫的长眸也泛上一层浅淡的氤氲,缓了须臾,才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脸来道:
“所谓擒贼先擒王,如今这般条件,西王母莫不是在与我说笑?”
“我并未要求太多。”
女子似是咬了咬唇,仍坚持道:“你们可以设法废去他们的灵力留之安然长生…若无法答应,我们此后便不必再谈。”
“至于那个丫头——”
“我可以答应…!”
男人似是有些肉疼地抽了抽俊脸道:“不便是留着玄拓重霄他们的性命麽…反正无灵力之后也翻不起些许花样,但不可放出,要么圈起结界囚禁抑或是流放无人之地。”
眼见琼姿还要再说,男子赶忙又补道:“西王母,这是最后的退让。”
“我王不能也不许拥有暗藏的威胁存在,这本身便是个不知何时便会爆燃的雷药。”
“……”
雩岑眼见着那背对着她的女子怔然片刻,终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像是有些无力道:
“你的答应终归是你的承诺,我需要一个更为可靠的证明。”
此话自是意指男人身后更为强大的、能够下最后决定的魔族之王。
“关于这点我想我可以作主。”
男子像是略略思虑一顿,洋溢着笑道:“您大可以放心。”
“证明?”
却见男人竟是自顾自指了指自己一双格外引人注目、若紫水晶般的眼眸,悠悠解释道:“魔族之中,我的眸色,便代表着绝对的权利。”
“怕是西王母尚不知晓,我族相当看重于血缘传承,朝中群臣,莫非于我王的直系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这眸色的绛紫越深,便代表着血缘越近,其重用地位便会愈高。”
“而其余贱民自多绿眸、赤眸、橙眸等,天生该当为奴,万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
男人话及此处,故作扶额似有些得意洋洋,啧啧道:“在下不才,乃是我王七表叔的二奶奶的六曾孙的第八个儿子,血统纯正,如今地位…”
男子似猛然顿了一顿,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地皱起眉来,半晌才像是找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若按那黄毛天帝的阶位来排,我便是我魔族的督相。”
“所应之言,自是说话算数。”
然未尽之言的话语却暗自腹诽自家王上的专制独权,这般之事哪有这般容易游说,不过他若是将那丫头找回来,自家王上自然笑呵呵乐得没边,倒时他再趁此一哄一骗,糊弄一下,指不定便轻轻松松成功获批。
思及此处,男人不仅为自己的机智狠狠点了一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