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耳朵,终于因为这些装箱的声音产生了郑向哲马上就要搬走的真实感,于是跑去找楼下的许明昌。
“我给未满21岁的人买酒是违法的。”
“在美国个把小时的车程上下班很正常,这也不像北京那么堵。我怎么可能让你开两个小时?又说傻......”
“呜呜呜呜,哥,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席间,许明昌喝了三瓶啤酒和四杯他自己调出来的伏
非常是许明昌的风格了......我能说什么呢?
“我和许明昌都受你照顾那么久,你这就要搬走了,大家一起吃顿饭嘛。”
“都是应该的,我也没做什么。”
“那请吧。买回来吃怎么样?外头太冷了,我不想出去。我出钱,你来定?”
“行,你出钱,我出力。”
“把书桌拆掉搬走就好了,其他都不是我的,先放在这,看看后来的租客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再帮忙处理。反正离学校近,白天随时能过来。”郑向哲就是人好,摆明不归他管的事,也愿意帮忙。
“新家具都买好了,这些怎么办?”男孩问。
“之前是觉得没必要。我当助教的收入虽然不算多,但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没问题。北京的房子我托人租出去了,其实都存出挺大一笔钱了,一直没动而已。新房子那地方不靠近学校,租金便宜。”
我忽然闻到了点美式中餐左宗棠鸡的味道,酸甜酸甜的......
“好姐姐,我不够年龄买酒,你帮个忙吧。”
跟你说好了嘛。”郑向哲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责备的意思,又仿佛带着无奈和宠溺。
“我是来帮郑向哲搬家的。”那男孩露出得意又开心的神情。
话说到一半,就没动静了,我隐约听见点窸窸窣窣黏黏糊糊的声音。
郑向哲泡上锅,又拿出个新的,开始做早饭。杨晓羽放下杂志去关窗,然后凑到郑向哲身边,小声嘀咕着:“我还特地早起,说给你做一次饭呢......”
这情绪可真难拿捏,我自己究竟是什么情况下才会使用这么复杂的态度呢?
“你好。我刚从国内过来上大一,所以用不惯这边的炉子,给你添麻烦了。”那个叫杨晓羽的男孩倒是从善如流,立刻规规矩矩的跟我解释了起来。
我特地跑了趟Fairfax,买了比较靠谱的中餐回来,酒也买了很多种。许明昌那个家伙竟然把郑向哲他们叫出来帮忙拿东西,我真想拉掉地下室的电闸。
“那你做午饭?”
我听见郑向哲低低的笑声,那是带着情难自禁的快乐的笑声。只会做早饭,有什么让人快乐的?我默默上楼......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把耳朵贴到墙上的,我只是好奇郑向哲怎么会和一个年纪这么小的男孩如此亲近,那对话听着像亲戚或者家人,但又哪里透着古怪。如果不是郑向哲这个人一贯内敛严谨到甚至有些木讷的程度,我真是要对此刻的静谧想入非非了。
“那你顺便也买点酒回来?”
“我只会做早饭......”
整个白天,我都能听到隔壁收拾东西的声音。是的,美国这木质结构的房子隔音就是这么差,所以一个作息正常且安静还会做饭愿意投喂的室友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那你得开一个多小时来学校呢。其实就租这附近,租小一点也行。”
许明昌满眼通红的从地下室里上来,大惊失色地叫起来:“明天?不是周五吗?”
郑向哲一直在咳嗽和清嗓子,好长时间都没说话,男孩好像笑了,之后房间里就只有纸箱子被装入东西发出的摩擦声。
郑向哲收到这个邀请,显得十分不好意思,似乎想要推脱。
“你这也太节俭了......钱不够吗?其实不用租那么大的房子的......”
“我看在这是给郑向哲送别的份上,大家稍微喝一点热闹热闹。要喝什么?”
我萎靡下去。
郑向哲腼腆地笑着答应了。我们约好时间,他又回去继续打包,关门前,我听到那个叫杨晓羽的男孩,瓮声瓮气地问:“你到底照顾了多少人?”
“你还挺能使唤人的。”
“你是......郑向哲找来的新租户?”我这就是瞎猜,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但万一呢,如果隔壁是这么一个漂亮的男孩住,我咬咬牙也愿意打扫公共空间。
“今天就是周四啊......”我叹了口气,不想和他啰嗦这些。
过了好久,男孩的声音才略带沙哑的响起,“是不是得再买个书架,你这边的书也太多了。”
“我加200刀辛苦费,不,300刀。”
“就当找个借口热闹一下。也让许明昌出来活动活动,不然他要长在他那个暖暖烘烘小猪窝一样的地下室里了。而且就在家里吃,不耽误你收拾。”
“咱们今晚请郑向哲吃个饭吧?他估计明天就搬走了。”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