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韩一轻拍原婉然肩头,“不打紧,他们占不到便宜。”
韩一酒量好,且利用胡人习俗,他受旁人敬酒喝下一杯,席上众人也得陪饮一杯,就这么将其他人通通喝垮。隔日他若无其事进营,照常操兵训练,那些兵卒反倒宿醉未退,见新长官精神奕奕下场演武,都不肯示弱,强忍头疼脑胀操作,真个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如此几次,最后两回摆酒,那些兵卒学乖了,不敢再借酒挖坑。
过几天,韩一结束营中轮值回家,原婉然收拾他衣衫,发现三件倒有两件添了约莫手掌长短的缝补痕迹。据韩一说,是演武时,与人角力扯破的。
原婉然忙问道:“又是你手下士兵干的?”
“唔。”
“……”原婉然秀眉微蹙。
韩一摸摸她头顶,“营中例常要演练格斗技法。”
“……不是我存心将人往坏里猜想,他们不久前才阴你,只怕这回也公报私仇。”
“那帮人未尝没这份心思,这样正好。”
“咦?”
“军中谁强就服谁,胡人尤其如此。队上士兵借吃酒比武下绊子,我便胜过他们趁机立威。那些人奈何我不得,倒是渐渐安份了。”
翌日,原婉然在窗下炕上飞针走线,对坐在身畔的赵野叹道:“你大哥手里五十个兵,五十副心肠,要一一收服可不容易。”
赵野道:“你别烦恼,大哥带人有一套,打仗那会子,谁在他手下,便是刺头也服他管。”
原婉然担忧稍轻,“那就好了。”
“大哥倘若有心,前程不止于此。”
“那是,”原婉然浅笑中有掩不住的骄傲,“我两个相公都是能人。”
赵野笑道:“我手下可没五十个兵爷可以使唤。”
“可是你在纸上能撒豆成兵啊,要多少山水、花鸟、翎毛和人物便画多少,都鲜活极了。”
赵野倾身搂抱原婉然,原婉然忙道:“别,我手上有针,当心扎伤你。”
赵野看向原婉然手中针线活,道:“说几回了,你平日做绣活已费不少眼力,闲了又裁衣,歇一歇吧。”
“偶尔做几件针线活,不伤眼的。你大哥衣服扯破了,得给他做新衣。”
“大哥必定说衣服补好了,对付着穿便是。”
原婉然嫣然笑道:“他还真就这么说。我让他在大些的场面穿新衣,旧衣留着居家穿,或者日后角力再换上。他如今大小是个七品官,穿衣纵然不必讲究光鲜,总也要过得去才好。”
赵野扫了一眼原婉然身旁炕桌,上头几块布料大约能裁三件衣裳。
他问道:“为什么布料全挑石青色?”
“你大哥喜欢庄重颜色嘛。”
“……”赵野一阵矛盾。他并不缺衣裳,也不愿原婉然放着空闲不歇息,替自己做额外针线活,然而当她只裁韩一那份衣裳,心头不免浮上丝缕失落。
原婉然说起韩一,心思又绕回军中人事难题上,“但愿那班士兵早日和你大哥齐心。哎,借吃酒为难人,损人不利己呀。”
赵野默然一会儿,道:“明日我回天香阁瞧婀娜和葛子他们,也吃酒。”
原婉然由手中衣服收回目光,扫了赵野一眼。
赵野平日便不时回天香阁访友,当下他提起这档事,兴许只是巧合;细瞧他面上,也仍旧平常神色。——只不知是否错觉,他的眼神彷佛有一丝丝黯淡?
原婉然一时不能笃定自己那点疑心,欲待叮嘱赵野少吃酒、早归家,转念思想,他和天香阁那班发小素来有分寸,无须自己多言。
她因说道:“既如此,你捎几罐糖蒜送他们,已经腌入味了。还有,腌嫩姜明日也能吃了,给婀娜带去。”
“……好。”赵野迟了些许时候才应声,应声时语调些微拖长,似无精打采。
而后他背倚窗户,双手环胸望向前方出神。
不多时,他感觉臂上有些痒,却是原婉然放下针线,伸出纤指轻戳他。
“怎么?”他话才说完,原婉然依向他,搂住他颈子。
那情状小鸟依人,赵野立时心软如泥,张臂将他温香软热的心上人抱个满怀,埋首她颈窝磨蹭。
“相公……”一会儿,原婉然在他耳畔呼吸轻暖,声线温柔,悄声小心探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赵野背脊稍稍发紧,不假思索道:“没有。”
原婉然由他肩上抬头,轻声问:“没有吗?”
赵野一度想死鸭子嘴硬,对上原婉然清澄柔和的眼神,他静默片刻,抿抿嘴别转视线。
“……没,”他用了原婉然曾经回应他相同问题的答话:“没有吃很多。”
他的脸教原婉然轻轻扳回,而后眼前一暗,两瓣柔软甜美的唇印在他的唇上。
“这样,醋可少了些?”原婉然柔声郑重问。她受赵野珍爱,便亦珍爱相待;见他在乎自己,自是欣慰,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