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的臣子,是要为君王排忧解难的。何况这君王,还是自个亲孙。苏宥泉这般想着,对着齐宏时脸上的亲切劲就更浓了。
“陛下,您绕着转圈许久,也该停停了,免得待会凭白绕晕了自个。”
齐宏止住步子,看着面前这个外公,“苏少卿,你说,如果一个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她对着其他孩子,还能像以前那样好么?”
“她陪伴他许久,一朝有了亲子,可还会还会?”
闻言,苏宥泉当即皱起了眉,他扬声打断齐宏的絮叨,“当然不会!”
“陛下,她当然不会!亲生的可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一块rou,先前养着的那个能算啥?算屁!”苏宥泉清了清嗓子,接着开口奉劝,“陛下别怪老臣急了说出脏话,老臣只是告诉陛下,女子为母则刚,她们为了自己的孩儿,能付出所有。”
苏宥泉这番话,就差没直接点明,苏瑾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还能不能对齐宏好是一回事,指不定日后还会为了她那孩子把齐宏给拉下马。
少卿,苏少卿呵呵,听听他亲外孙喊他什么?他本是正一品权臣,可自从苏瑾上位当了太后,这个不孝女,不但不肯维系他的荣耀,还将他一连降职。他这个好女儿啊,做的当真是极好,美其名曰外戚不得揽权,她是得了好名声,但他就被她害苦了。
“可她待他很好,感情深厚,即便有了亲子,应也不该”
“陛下问得这般犹疑,便是心里也在猜忌着的,既如此,何不下手干脆些,断了后路。”
齐宏一怔,“断?”
苏宥泉点点头,道,“老臣若是那养子,定给这妇人下那虎狼之药。她既养了,便该有始有终,何故临时反悔要来折腾?我自会好好照顾她余生全了这场母子情的。如此,这药下了也便下了。”
为劝动齐宏,苏宥泉又添了把火,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接着说了下去,“陛下您是不知,女子怀孕生产极不容易,多数人过不了生产那道坎,就此折了性命。下番药,断了这妇人生产的念头,何妨不是救了她一命?再者,免去这生产的苦痛,于貌美女子而言,容华可保持更久。”
齐宏眼眸闪烁,唇齿翕动,却是无声。
苏宥泉知他已经动了心思,只是还不肯下最后决断,于是躬身,一拱手,道,“臣愿为陛下解忧,药物自可寻来,若陛下最后反悔,也可弃了那药。”
齐宏瘫坐在椅上,良久之后,才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颅。
苏宥泉于是满足地笑了,他垂着脸,姿态恭谨,但离开宫殿时,脚步带着说不清的轻盈。
瑾娘,别怪阿爹心狠,要怪,只能怪你不讲情义,恩将仇报。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阿爹把你送进宫,你哪来如今这滔天的富贵可享?再者,你一个没了丈夫寡居的女人,不守着宏儿好好过日子,居然还招了个野男人预备要孩子?
你这么没羞没耻的,阿爹教训教训下,不为过吧?
【44】下药
这天天亮得很早,日光照着白雪,红墙绿瓦上,渐渐地沁出了晶莹的水珠,而后垂直往地面落。
齐宏一如往常,去了苏瑾寝殿给她请安,过后再预备着同她一道用早膳。他到了,但苏瑾还睡着,于是只好在外面等,期间没话找话地寻芸檀聊。
“姨母昨夜可是累着了?”
芸檀讪讪一笑,“大冬天的,人容易困,娘娘这般,也是可以理解的。陛下其实也可以多睡会,这么早赶来,着实是辛苦了。”
齐宏摆了摆手,刻意忽略掉芸檀面上的尴尬之色,“不辛苦,姨母既睡着,朕等等就好。”
“芸檀,你应该也有事要忙,就不必陪着朕在这耗着了,去忙你的吧。朕估摸着姨母也该醒了,你可以去小厨房看看膳食准备得怎样了,若是好了,届时便一块带过来吧。”
芸檀迟疑了片刻,但细细一想,齐宏应该不会害苏瑾,她离开一小会,应没有什么大碍,“是,陛下。”
芸檀走后,齐宏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瓷瓶,他打开桌面上茶壶的盖子,颤巍着手,撒下了药粉。
药下好后,齐宏心里虚得慌,合上盖子时手一抖,盖子便径自垂落,发出了极清脆的一声响。内殿的苏瑾被这声给惊醒,于是起了身,昂起头向外喊道,“芸檀?怎么了这是?”
“姨母,是朕。”
“宏儿?”
齐宏将盖子重新整好,顿了顿,同苏瑾告罪,“方才想喝点水,手误将盖子给落了,扰了姨母睡眠,是朕不好。”
苏瑾一边穿衣一边朝齐宏发问,“芸檀这丫头哪去了?怎能还让你自个倒茶呢?”
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芸檀的声音传来,“奴婢这是去给娘娘拿早膳了,娘娘可别生奴婢的气。”
拨开珠帘,苏瑾走到芸檀跟前,先是在她额头弹了个响指低斥了她一声,随后才在她的伺候下漱了口并绾好发。
整顿完毕,苏瑾不好意思地冲齐宏笑了笑,“让宏儿苦等了,现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