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听见关门的动静,倒是从床上爬起来,不管不顾自己脖子那处深重的咬痕,草草地抽出几张纸来,擦擦他刚才舔上去的抚慰口水,走到陆肆面前,颇为不耐地开口:
“快点,给我手机。”
“”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不是你答应我的吗?我饿了,快点的。”
“怎么,不是挺能挨饿的吗?我还以为你是看见我不行了,特地不吃饭,漂漂亮亮地死了,来给我陪葬的呢?”
她踢他一脚,伸手去扣他手心,陆肆倒是也没难为她,叫她顺顺利利地拿到。苏瓷得到那物件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久违的光亮,而后又在陆肆的注视中,以闪电般的速度消退。
“陆!肆!”
他拢着嘴笑,捂住胸口,怕缝好的线再崩开,只得发出些闷闷的声响出来:
“哈,看着我做什么?你要手机,我给你拿来了啊,苏苏,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生我的气,这也太没道理了。”
“我要手机点外卖,你给我个老年机做什么?”
他摊摊手,收起刚才那副西子捧心的矫揉造作样子,语气颇为无奈:
“你说要手机,我就给你弄来手机,你不满意,就朝我撒脾气,真的是好没道理。真不知道,你这幅大小姐脾气,他们怎么受的了你的?”
“我让你受了吗?不是你自己犯贱,把我弄到这儿来的?你要是这么看不上我,何必大操大办这么一回,你现在把我送回去,说不定他还能不对你怎么样?”
闻言,他没有反唇以击,而是自顾自地走到桌子右侧,在她刚刚站着的位置那儿,给自己倒杯水,拿在手里,却没有喝的意思。
一瞬不转地盯着她看,似乎相信无稽之谈一般,拿着自己脑海里的执念将她就要锁住,反复舔舐,她被她瞅地很不自在,就要憋过头去不看他,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再度开口,用未知且必定冒险的言语将她拖了回来:
“苏苏,我倒是没想到你是这么大方的一个人,对着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都可以如此情深,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苏瓷怔住,她刚才听到什么?杀父仇人?
陆肆也很惊讶,仿佛刚才那些让她耳朵感到深深背叛的话不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一般,踱着步子,一悠一悠地又回到她身边,戳着外面那层发霉的壳子,狠了心,要让她剥出里面红灿灿的血肉来:
“秦鹤臣真的是得他老子的真传,他爸爸弄死你爸爸,他弄死纪容宇。”
“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你怎么不问
秦延年,你名义上的公公,当年勾结缅越边境地一些人,做起了地下贩毒还有器官人体交易的产业链,熨获暴利,按照规模来说,当年的黑市起码有一半是他的货。讽刺不讽刺,做到那个位置的人,第一项要例就是要对国家忠诚。你父亲倒是尽忠职守,可惜,灰和黑都容不下白,秦延年当年妄图诱你父亲入局,甚至还许了国会右派一半的位置给他,到最后,苏铭州也没答应,所以你看到了,国会上那一枪直奔着脑门而去的,压根就没想给你父亲留活路。”
“你又以为,这么多年来,是谁一直压着你父亲的枉死的种种关键线索,不让他们调查的。苏苏啊苏苏,有的时候我真替你感到悲哀的,这么多年,你究竟是怎么被养着的?,这般又傻又愣,跟自己杀夫仇人的儿子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还混不自知。”
陆肆拍拍自己的脑瓜,像是突然记起来一样,接着道:
“哦,对了,秦鹤臣还杀了纪容宇,他去探测的那个矿,一早就是个死矿,知道什么是死矿吗?有来无回,你又以为纪容宇队里经验最老道的人当时出酒驾事故住院是偶然?不这样,纪容宇怎么带队,又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先下深矿,被埋在底下的地雷给炸死的。”
他每讲一句,苏瓷眉间的皱痕就加深一分,累赘着中间的一抹红,表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一眼不可窥探到什么,好像,他们两个人也进了漆黑无比的深矿一样。
陆肆止言,也没再说什么,事情有时全盘倒出来,反而不如留着空白的好,他有脑子,她也有。此刻,他离她近的很,若是巧合,一块出气,两人还可交缠到一起去。
半晌,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
“陆肆,我凭什么信你?”
“你说我傻,不会当真以为你说几句我就信几句,如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知道我现在不信任你,所以说出来的话,才能更激怒我。盛怒之下,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而且,秦延年要是想掩护,你又有什么办法知道呢?莫非,你当时也在现场?”
她戳他胸口上溢? 出血丝来的那一块,使劲着往里推,棉布上的猩红像是掺了海绵进去一般,速度快了数倍不止,无数纤维前拥后继地奔上前,嗫食着出炉的血液。
她摁了几秒忽然散开,嫌恶般地,用他的衣服将自己手上那一块擦的干净。
陆肆先是笑了一下,对她这么想,这么做,丝毫不感到意外,还鼓了几下掌来赞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