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几天,小家伙当然还没有忘记这个天天陪伴自己的人,在他怀里蹦得欢乐。
“她可以带着少爷和小姐住这间。”
管家挺直了背,指了指那间六个平方的小房间,“这样您晚上可以好好休息。”
“不用。”
连月笑笑就赶他走。他也是被人雇佣,虽然在季家干了一辈子,可也只是一份工作罢了。现在季念什么都没给他说,她还是他的少奶奶,是他的服务对象;等季念想起来那天——总有那么一天的,大厦崩塌,到时候她还是要一个人面对一切。
“那您需要什么,我再送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也明白了什么,管家彬彬有礼的站在客厅告别,“家里还有燕窝,人参,羊乳——太太从京城带过来的食物和药材。”
“我要的时候打电话给你。”连月笑了笑。
“妈妈妈妈——”
现在吃着鸡蛋羹兑米饭的小家伙张大了嘴,一边又不服气的拿着手里的勺子想要去碗里挖米。
连月拿远了碗。
“近日连月春雨,N省——市危房倒塌,基层干部深入一线,提前转移群众,实现零伤亡。”
某个耳熟的市名挑拨了敏感的神经,连月拿着碗转过了身。电视里是一片田地,里面是摇摇欲坠的民房——几个干部穿着雨衣站在雨里,对着民房比划。
画面里当然不会是那个她认识的人。
这个人的新闻——要审的吧?
电视里画面一转,又是刮了大白的砖房里,一群受灾群众坐在一起吃着盒饭,纷纷表示着满意。
镜头又一转,又是某个官员接受采访,说要申请补贴给群众盖房子。然后又背了一篇他自己的成就——什么改善多少转移多少之类的。
连月端着碗,没有再听官员的述职报告。她看着屏幕下方那条蓝底白字的词条,这个名词熟悉——
只让她端着碗,微微的愣了神。
春(18.独居)
18.
“啊啊妈妈!”
儿子拿着勺子拍打着护栏,把女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打了一个激灵,又挤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舀了一勺蛋羹塞到儿子大张的嘴里。
都是她的孩子啊。
血脉相连,腹中怀骨,都是她十个月受苦受难的证物。一个人带孩子是很辛苦,特别是宁宁——小家伙刚刚才出院,身体虚弱得像只小奶猫。现在她每隔两个小时就要给她喂一次奶,连半夜都不例外——昨天晚上她就没睡过囫囵觉。可是当她半夜抱着孩子在客厅走动,看着怀里小婴儿慢慢眨着的眼睛的时候,就又觉得自己又平白生出了很多很多的勇气。
母亲当年也是这样的罢。
一个人带着她。先是找到了挡风遮雨的地方。后来又想着怎么填饱了她的肚子。哪怕做的都是违反社会良俗的事——
呵,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公序良俗?仓禀实才能知礼节。她和妈妈那时候风餐露宿,都快要饿死冻死了。
不能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穷人,又用贱人的标准去要求富人。其实上层——
扯远了。
她现在又已经比母亲当年好了很多。她有屋住,还有体面的工作和不菲的收入。外面的风雨再大,她也能给两个孩子挡风遮雨的地方,也能填饱他们的小肚子。
喂饱了季然,又给宁宁喂了奶,连月把两个孩子放在客厅,又系上围裙舀了面粉开始揉面。带着孩子她有时候顾不上吃饭,准备先包点饺子放着。
昨天晚上,她半夜起来抱着宁宁,又给他发了一次对不起。可是一如既往的,他还是没有回复。
他这次真的是伤透心了吧。
这么多年,他虽然小他四五岁,可是一直忍让她,她知道的。可是有些话——连月抿嘴用力揉着面条——她知道他想她说。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她开不了这个口。
也不能开口。
是不能说的事。不能提的人。
如果他恨她——女人吸了一下鼻子,又抬手抹了下眼睛,如果他恨她,那就恨吧。他恨她——
她吸了一口气,那伤口平复了,那就好了。到那时,他自然就会去爱别的女人。
那也好。
她低头揉着面条,面条里滴落了一滴泪。他真心真意的对她好了十年,这些原本就是她多得的——
是她对不起他。
到时候——
又会是哪个律师来?面粉扑到了围裙,沾染了女人脸颊边的发。女人仰起头,吐了一口气,又吹起了一些烟气。
他知道她一直在这里的。
会是那个蔡律师吗?胖胖的矮矮的,笑眯眯的,季家的法务顾问。他熟读两岸法律——名片上印着ArcherTasi,不中不洋,却是和善的人。
也许到时候又会变了脸色。
如花美眷,良辰美景。
她到底是错过了。却又拥有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