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立原地,脸颊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热,直至发烫、变得绯红,好似一连吞了五个龙舌兰。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求婚,只感到一阵头昏眼花。他想要去接戒指盒,手刚伸出一半却又拐了个弯,想要直接去拿戒指,好在理智的弦及时续上,他刚碰到婚戒便猛然将手蜷成拳。他意识到这戒指不该自己给自己戴。
唐舟看到他伸出手又局促地收回,心下当即一空,以为自己今天弄这样一出实在是有些唐突。
陈原将两只手掌紧贴在裤缝处蹭了蹭汗,结结巴巴地说:
“好……”
末了又急匆匆地补了一个:
“Yes…Yes,Ido.”
他们在墨绿色的榭寄生下拥吻,随即便失去重心,一块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窗外的雪花无声又剧烈地下着,头顶的小灯泡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唐舟捉过他的左手腕,将银色的婚戒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大小合适吗?”他亲吻着陈原的发丝,与他十指相扣。
陈原搂过唐舟的脖子,闭上眼说:“刚刚好。”
1997/12/25
下午三点三十分,门卫大爷从藤编躺椅里坐起来,将手揣进军大衣深不见底的口袋里,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空旷的Cao场上,拉响了下课铃。
陈原从抽屉里掏出王雅丽上周刚给他买的针织手套和帽子戴上,他背著书包走出校门,在狭窄的巷道间轻车熟路地穿行。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白雪,好在没有结冰。他越走越快,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两只手紧紧攥著书包带子,小小的脸蛋被寒风冻得通红。
今天老师发了数学卷子下来,他想赶紧将成绩给陈郑川看。
一位手捧保温杯的中年妇女在公司楼道里碰到了爬楼爬得气喘吁吁的陈原,她将温热的手背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上蹭了蹭,似乎想让他暖和一点。
“你爸爸还在办公室里呢。”她告诉他。
陈原点点头,径直跑到办公室门口,先是推开一条门缝,确认陈郑川的上级不在,然后才放心大胆地推门而入。
陈郑川从办公桌前抬起头,取下眼镜搁到手边,“爸爸马上就忙完了,你先做会儿作业,好不好?”他扭头问旁边的同事,“你这个小凳子用不用?不用的话能不能借我儿子坐一会儿?”
“行啊。”同事将踮脚的木凳子递给他。
“谢谢啊。”陈郑川将自己的椅子往墙边推了推,然后将木凳子放到脚边,“快,说谢谢叔叔。”
陈原放下书包,闷声说:“谢谢叔叔。”
“嗨!不客气,不客气。”
陈原在凳子上坐下,拉开书包拉链,拿出数学课本,然后取出夹在目录里的卷子放到陈郑川桌上。
“我的考试成绩下来了。”
“喔——这么快——”陈郑川拿过卷子,翻到反面又翻回正面,“考这么高呀?”
“我本来可以考一百分的。”陈原站起来,指了指扣分的那道题,“老师说我的小数点写得像逗号,所以扣了我一分的卷面分。”
陈郑川戴回眼镜,将卷子拿到鼻尖底下仔细瞅了瞅,“这怎么就是逗号了?我看是你们老师眼神不行。”
说完两人都“咯咯”笑了两声。陈郑川在卷子上签完字,告诉他自己马上就下班了。陈原点点头,将作文本枕在大腿上,然后从铁笔盒里抽出一支铅笔。
今天的语文作业是500字的命题作文,题目是《我的生日》,下周一交。
陈原咬着铅笔头冥思苦想起来。
下午五点钟,陈郑川准时下班,他收拾完东西,和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们说了再见以后便和陈原一起下楼取车。今天市中心的商城刚刚开业,他们从上周就说好今晚在外面下馆子,晚饭后去市中心凑个热闹,为此陈原提前写完了两三天的作业。
此时天还未完全黑透,街上有不少背着帆布包的学生。陈郑川将陈原的书包挂在二八自行车的把手上,然后将他抱上后座。
“走咯——”
他踩着脚踏板,嘴里哼着小曲,慢悠悠地朝菜市场骑去。二八自行车的横梁格外高,上下车时腿得朝后扫。陈原被他扫下来过一次,导致他一直都不喜欢坐自行车后座。他一手抓着陈郑川的皮带,一手学着父亲的模样将对方的人造革公文包夹在腋下,两只脚紧紧蹬在踏板上,眯起双眼,不去看脚下的水泥地。
菜市场门口有几家小面馆和早餐店。陈郑川将自行车锁在“老牛牛rou面馆”前的树干上,然后从陈原手中接过自己的公文包,两人在一桌靠墙的塑料餐桌前坐下。
“老板,要两碗牛rou面。”陈郑川高声喊道。
“好嘞——”老板抄着汤勺在不锈钢桶里“叮呤咣啷”地敲了敲。
陈郑川起身从收银台那儿拿过一个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抹布在桌面上擦了擦,他边擦边问:“你今天滴眼药水了吗?”
“滴了。”
“眼睛可是大事,我们下个月再去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