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已是十二月,圣诞节近在眼前。
郗良逐渐习惯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被人伺候的日子,纯粹是因为这些人总会朝她笑嘻嘻,跟她说话小心翼翼,声音都压着,至今也还没扑过来脱掉她的衣服,她便觉得还过得下去。
但这总归不是长远之计,她还是想回自己的房子,去骑她的红色自行车兜风,去莱利酒吧喝酒,有好多人她好久没见到,都快忘记他们的长相和名字了。
当爱德华抱着需要约翰过目的文件和账本回来的时候,郗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想起他是那个开车送自己和安格斯来这里的人后,她鼓起勇气追他到楼上。
爱德华毛骨悚然回身,生怕郗良在背后给他来一刀,故作镇定强颜欢笑问:怎么了?
郗良抿着唇,心里陡然充满希冀道:跟我回家。
啊?爱德华的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后,受宠若惊一笑,为、为什么要我跟你回家?
郗良面无表情道:是你带我来的。
自作多情的爱德华尴尬地松了一口气,你要回家啊?是这里住得不舒服吗?
郗良连连点头,我要回家。
可是要等安格斯回来才行啊
为什么?要是他不回来,我要一直在这里吗?
他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爱德华看见郗良平和的眼神转为愤怒,Yin沉沉的,垂在身侧的小手也攥成拳头,他下意识害怕地喊了起来,来人啊
三楼很快有人下来,是杰克。
爱德华?你在喊什么?
见多了一个人下来,郗良转身扶着楼梯扶手跑下楼去。
爱德华心有余悸,杰克,你绝对不敢相信,她刚刚想杀了我!
杰克不在意地笑笑,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她?
安格斯远行期间,东部的生意暂时由约翰把看着,而约翰管理的西部的生意最近也并不平静,官方盯他的人盯得很紧,还有一些仇家发现他不在,小动作也多了起来,很多事就算他交给别人决定,也还是有不少横生枝节需要他出面处理,电话铃铃铃地响个不停。
约翰在繁忙时会暂且忘了郗良这个麻烦,等他歇下来时,郗良肚子里健康状况不明的胎儿令他心烦意乱。明明只是做个手术就能解决的事,可他还是得等安格斯回来,否则堕了胎,安格斯不相信那是个病胎,对他的信任就会崩裂。
这是他以安格斯养父的身份所做的决定,而以医生的身份,他怜悯无知的郗良,理应即刻为她施行堕胎手术。
安格斯的养父终究压过医生,约翰已经如此决定,可他不知道自己还在心烦什么。
郗良忘记怀孕的事,一切举止都没因顾忌肚子里的胎儿而变得小心翼翼。约翰见过她在最后一层台阶踩空摔倒,见过她在雪地里踉踉跄跄摔得一身雪白,见过她在车道上飞奔妄想离开此地,他Yin险地希望她不慎流产,却什么事也没发生,仿佛她的子宫里什么也没有。
爱德华一进门就和约翰告状,说郗良吓到他了。约翰眉一挑,问他郗良一个人时的生活。爱德华回答的和郗良自己说的无差,她有一辆红色自行车,她每天骑着车去酒吧,常常从白天喝到傍晚,再骑车回家。
她很厉害,喝不醉的,可以一直喝一直喝。说到这一点,爱德华对郗良只有佩服。
约翰听着,脸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更加想死了。
杰克在一旁整理文件,问爱德华,圣诞节你们过来吗?我订了一棵冷杉。
冷杉树,用来装饰成圣诞树。
爱德华不解道:我们不是不过圣诞吗?
圣诞节是基督徒的节日,安魂会和教廷关系密切,安魂会里都是基督徒。安格斯不信那玩意儿,对其嗤之以鼻,甚至厌之入骨,跟着安格斯混的他们便也是无神论者,从来不过圣诞节。
圣诞节终归是个大日子,它还没到时外面到处都在准备庆祝它,处处热闹非凡。虽然安格斯不给过节日,但一群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大吃大喝还是允许的,就当是聚餐,享受一下欢乐和热闹。
是啊,我们不过,杰克理所当然道,但也许她过呀。
爱德华震惊,她是基督徒?
约翰幽幽插一嘴道:她肯定不是,肯定也不过圣诞节。
杰克颔首道:对。这一次准备圣诞树其实是想让她看点新玩意,转移注意力,我们每个人再送她礼物,让她高兴点。
爱德华委婉道:我想我们来不了,最近
杰克道:来不了也没关系,人多了她好像会害怕。
圣诞节前几日,杰克订的圣诞树到货,有六七英尺高,叶子青翠,生机蓬勃,单看是个大块头,立在高阔宽敞的大厅里后像一棵稀松平常的小绿植。
两个年轻人负责装扮这棵树,从早上就开始忙活,扔了一地彩带、金铃铛、红铃铛、小灯泡、雪花吊饰、圣诞老人娃娃、雪橇娃娃、小礼盒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