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箱倒柜,总算搭了套还称得上体面的衣服,站镜子前拾掇拾掇,把这两天熬出来的胡茬给剃了。这张脸看着确实有些惨淡,鼻梁上磕出来的肿块还没消,额头和颧骨上又添了新伤,还有嘴角这口子,陈虎那老王八蛋打的,现在结了薄薄一层痂,看着跟咯了血没擦干净嘴巴似的。
我吐了口气,走到门口穿好鞋准备出门,赶巧外卖送到了,那管家问我要不要吃了再走?
“不了。”我把袋子搁在了鞋架上,没心思吃东西,更不想耽误时间。
走出小区,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树荫底下的黑色宾利。管家给我打开后车门,没想到大小姐也坐在里头,依旧是那抹冷艳的红唇。
她抬眼看我,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不痛不痒地关照了句:“来了。”
我有些措手不及,僵着脸和她打了声招呼。
从山城开车到邕都,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俩小时说长不长,只怕会特别难熬。
这豪车也没想象中那么宽敞舒服,车里算上司机共四个人,我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就像坐上押运车去坐牢一样,浑身不自在。
我望着窗外,听车里广播说午后的山城会有一场大雨,只是单看眼前这景象,烈日当空,风轻云淡,哪是有雨的迹象。
“……我本来不想亲自来,但有些事情还是得当面说清楚才好。”齐瑗开门见山,脸上冷冰冰的,语气倒是挺平静。
“齐冀因为你没接他电话和我闹了一晚上,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或许他心里有你,但也只是暂时的,你们不可能有结果,这事别说我不同意,他哥哥,我父母也肯定不会同意。说不定等他病好了,连你是谁都忘了,所以别报什么希望。”
我不自觉低下头,烦躁地抠了抠手心。
“今晚我就带齐冀飞去国外,你要是真为他好,就趁这个机会结束掉这段可笑的感情,别再纠缠他。”
“就算不为齐冀,你也为自己和家人想想,你母亲不容易,她大概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儿子和男人纠缠不清。”
大小姐真端得一副好姿态,拢共没几句话竟然说得我抬不起头来。
我真是气不过,以至于话不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你要是不想让他和我在一块直接带他走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我去和他说那些?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我就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他想跟我处,真心也好,玩玩也罢,我都乐意,今天他要想和我分,我立马走人,用不着你们费劲对付我。齐冀有时候是挺任性,可你不至于为了这点破事这么逼他吧?你们齐家人难道一个个都这么自私?还有别拿我妈说事,她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脸红脖子粗的越说越激动。这么些年,哪回遇到事情不都是打碎牙往肚里吞,可我今天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起这些天,他妈的就没一件好事,窝窝囊囊,谁都能往我身上踩一脚,连齐冀……连他都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我转头看向窗外,其实什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面早就糊成了一团。
车子里面出奇的安静,我绷着牙,不知不觉就把指头抠破了皮。
齐瑗开了点车窗,热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吹着我额头上的冷汗。
“知道齐冀为什么会有人格障碍吗?”
她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语气依旧平淡,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我说了什么。
“他小时候被人绑架过,对方也就你这样,三十来岁,样貌还算周正。”
我皱起眉头,不明白齐瑗为什么要刻意强调后半句,但更多还是诧异。
“那件事给他留下的心理创伤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治愈,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喜欢你这个年纪的男人。或许都不能算作是喜欢,只能说是后遗症。”
她说得很隐晦,但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那次绑架并不只是绑架。
“半年前齐冀因为感情问题和朋友起了争执,他直接就把人打进了医院。我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这才诊断出来是边缘性人格障碍,医生说这病和他小时候遭遇的那次意外有很大关系。”
“齐冀一直接受不了这件事,为了能让他心情好点,我答应他只要他乖乖吃药,我不会干涉他的任何事情。可他是怎么做的?趁我出差没人管着把药全给倒了,换了手机到处鬼混一个多月不回家,唯一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还是威胁我不要去找你。”
齐瑗说着看了我一眼,我心头猛地跳了一下。
余光里她似乎在打量我,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说:“这件事很大一部分责任在我,我会处理好一切包括对你的补偿,前提是你要让他死心。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忘掉你,他还小,很容易把冲动当成真感情。等他到了你我这个年纪,自然就会明白你也只不过是他少年时代掉过的一滴眼泪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下一次找上你的齐家人可就不会像我这样心平气和了。”
齐瑗把话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