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禹是自己来学校的。从S省到F省,一天的行程,搭了飞机又转乘了高铁,在路上坐了近十个小时,整个人都浑身没劲得很,却又只能撑着来到学校。索性他的行李并不多,不会感到更累。
他对那个家没有归属感,平常基本不买东西,只带几套日常穿的衣物和一些生活物品。
到V大的时候,他一直以来平静疲倦的心情才感到些许愉快。他对即将过上的大学生活充满期待,即使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一个人,也不妨碍他对步入新生活的期待。
是,他将其归之为新生活,亦是他的新生。过去就要被他抛在脑后,而很快他也会脱离那个家庭,那个不属于他的家庭。
他想到一些令人高兴不起来的事情,愉快的心情也因此消失。
四周很多新生和陪着他们的父母,他们亲密地说着话。只有他孤独地一个人拖着行李箱。
骆禹走向土木学院的迎新点,想要快点办理好这些杂事好去宿舍休息。没想到到宿舍会不够,那些学长学姐们讨论着给出建议,或者说决定。
他抿了一下唇,低下头,过长的刘海垂下遮住情绪不明的眼眸。他有一副好相貌,只是总是低着头,沉默,将优秀之处都隐藏了起来。
他很快同意了,无所谓住在哪里,别的新生也许会担心住混寝不方便,交不到好朋友,但对他来说,与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一件好事。他不需要朋友。
然后,他忽然就被人搂在怀里,对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后背靠上坚韧温热的胸膛,是陌生的感觉。他重来没有被人拥抱过,这令他一时失神,等他回神想要挣脱时,他就听到搂着他的人说“……和我住呗。”
骆禹忍不住抬头看对方,然后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又让他怔住。孤独冰封许久的心有融化的痕迹,他忍不住抚上心头,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似开心又似难过。
傅行洲独断的做出决定也没有让他不舒服。从小到大,很多时候他都没办法自己做出决定,很多时候,对方都是打着商量的口吻自顾自地做出自以为对他好的决定,将他想要说话的样子置之不理,更多时候,他都是被迫强硬地接受命令。
不过,这二者的本质并没有不同。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只是偶尔也会感到难过。一开始他还会想反抗,渐渐地,他就知道,其实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学会了沉默。一如刚才安排宿舍的时候,也比如现在。只是刚刚,满是嘲讽Yin暗的情绪止不住蔓延,现在,看着那个人,听到他的话,甚至忍不住暗暗地高兴起来。
原来不同的人做出同样的事,真的很不一样。
他从未如此深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他一直都将所有人安置在天平的两头平等对待,可是今天,此时此刻,天平倾斜了,完全呈现压制的一面。
其他人与傅行洲分隔开来,他们在掉落下来的一头,傅行洲一个人站在另一头,俯视着他们。
对其他人来说这多么不公平,可是他也没有在其他人那里得到公平的待遇过,这下子才是公平了。
骆禹用诡异的逻辑说服了自己,为自己对傅行洲不同寻常的态度找到了理由,内心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傅行洲对他的不一般。
他没有深究为什么单单对这个人不同,只一面就心生好感,完全无法拒绝对方。如果其他人搂他,他只会反感。否则他马上就会发现,他第一眼见到傅行洲,这个人在他生命中的意义就是不同的。
然后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一起等着安排宿舍的表批下来。他们是觉得没什么了,和傅行洲同宿舍的人看的都快傻了。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内,行三儿他们不知道傅行洲什么想法,也不知道这位让傅行洲异常高兴的学弟什么来路。
他们只看到傅行洲走的好好的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把行李都丢在了一旁,直接走到了学弟旁边热情地搂住对方,还说要住校。那态度,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如果学弟是个女生,他们绝对会以为对方是他的女朋友。
别人不知道就算了,和傅行洲住了一年,不说多了解,也是知道几分。人看着是个好相处的,最是疏远不过。态度一直都是那样,嘻嘻哈哈,但从不主动对人热情,不跟人谈心。
每次有人来和他表白,都是好声好气地拒绝了。隔天再他提起这件事,问对方的名字,他皱着眉头想,最后说:“我不知道啊。”他们就明白了,傅行洲是个冷淡的人。眼前这情况猝不及防,把他们看的一愣一愣的。只能以为他们两个是旧识,关系很好吧。
等到傅行洲牵着学弟的手腕过来,他们才反应过来。行三怪叫一声:“不是吧,不是吧,老傅你喜旧厌新啊哈,反套路啊你,不行不行。”
傅行洲心情好,好笑地作势要踢他:“说什么呢,人家才是新欢好吧。”
行三飞快地闪开,哈哈大笑,反应过来惊奇道:“啊,你们不认识啊?”又面向骆禹:“学弟你好啊,我叫周行,你叫什么啊?”
傅行洲也看着他。
骆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