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熙胡同这一条街挨着护城河,靠河这一畔画舫不少,船上姐儿的胭脂色能将河水染成绯色。
双小小梳好妆发,从柜中翻出来一条淡青的书生袍,里襟雪白,他这次没有在脸上涂妆,眉目温润看着像个普通人家的书生郎。
曼娘从门口叫他,“小小你快些,我下楼了。”
双小小坐在铜镜前愁眉不展,上位恩客在他脸上扇的那一巴掌瘀青未消,不涂粉遮不过去。
但涂了粉未免显得女气,今日要来的客人可不大喜欢女子。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这么直接下去,楼里的人身上常年带伤。
双小小从二楼下去,他所在的这家青楼名为月邀,卖身的姐儿,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这些人里有男有女,人数四六开,至于像他这般不男不女的稀罕货色,整个长熙胡同约莫只能找出十人。
月邀楼里独占十分之四。
比方说眼前的这位着素白长裙执玉箫的清冷佳人,亦是如他一般的“Yin阳人”。
佳人名夙,他看到双小小便直接皱起了眉,与外貌相反,夙的声音略显低沉,他道:“反正那小丫头已经出去了,你不如好好向宜姐姐道声歉,送些珠宝银子,省得转给你找些粗人,弄得一身伤。”
半月前,拐子卖进来一个娇憨可爱的女孩儿——她是在灯节被拐子抱走的。
月邀里ji子什么来头的都有,走投无路的、被父兄夫家卖进来的、高门大院处置的侍女、被遗弃在长熙胡同的,林林总总,千奇百怪。
但拐进来的,多少有些麻烦。
尤其是小丫头的家人找了过来,成宣看中了小丫头的潜质,矢口否认,是双小小偷偷传了信给那小丫头的兄弟,让他摸到柴房带走了妹妹。
事后没两天双小小就被揪了出来,成宣抽着旱烟,徐徐吐出一口烟圈,她道:“既然小小这么有良知......不如多接几个客,补了姐姐的损失。”
于是双小小一连被cao了十天,成宣专给他挑军户,那些人在军中憋久了没轻没重,又听说是个不男不女的心生厌恶,一方面猎奇一方面发情,让双小小吃够了苦头。
要不是每月的这一日双小小有位大客来,成宣怕能让他彻底废了。
双小小无奈地对夙笑了下。
夙灵光乍闪,随即不敢置信道:“你的银钱呢?全拿给那个小丫头了?”
“不是,良姐姐不是得了病被赶出月邀了吗?我拿钱接济她了。”
夙指着他的鼻子怒声道:“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投错胎里吧?!”
双小小低垂下眼眸,“良姐姐养育我多年,我与她情同母子。”说罢,就要抬步下楼。
夙在身后抓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我借你,明日你好些给宣姐姐求情,行吗?”
得,刚说的婊子无情呢?
双小小一边笑一边说好,他走到月邀楼正厅的门口,占了一张桌子,点好两盏茶。
沸水滚入杯盏冲开茶叶,双小小专心致志地盯着水与茶的变化,忽地一双手从他身后而来,那人道:“猜猜我是谁?”
“二郎?”双小小道。
“猜错了,今日要罚你什么呢?”
双小小低下头笑,内心一片苍茫,他若猜错,是有罚,若猜对,是有奖。
——也不知到底是奖励谁。
另一只手抚在他的脸颊一侧,声音略低,“受伤了?”
捂着他眼睛的手松开,双小小看到了眼前的青年,面如冠玉,鼻若悬胆。
“二郎。”他唤道。
身后传来另一道声响,“你现在是眼里只有他没有我了,接连叫了他两次。”
与二郎生得面容一般无二的青年不满地绕到双小小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强调说:“两次。”
“三郎莫恼,上次不也连叫了你两次?”
这一对儿姓叶双生兄弟是他真正的恩客,这二人出身富贵家,出手阔绰也不爱伤人,唯一不好的是爱玩双龙。
双小小规规矩矩地给他二人奉茶,他若无其事地被兄弟二人接连喂茶,好似没瞧见他们互换了茶盏一般。
嗯,叶二郎叶三郎关系不似寻常兄弟,有种互不明了的倾慕,双小小常在筋疲力尽之际瞥见他二人接吻,然这两人都不愿屈居人下,干脆一起上他,也算另类结合。
双小小被二郎揽着腰坐在他腿上,tun下的大腿紧致有力,双小小挺直脊背,他知晓这兄弟二人是标标准准的好龙阳,对女人根本硬不起来。
“良辰已到,改入洞房了。”叶三郎刮了一下双小小的鼻梁,抬眸看向叶二郎。
这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对谁说的。
双小小借喝茶的时机暗地翻了个白眼。
三人一同走到二楼里间,旁边屋中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双小小不甚在意,关上了门。
他脱掉了刚穿上没多久的鞋,踩在三郎的足背上去亲吻他的脖颈。
叶二郎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