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泽尔万的寝殿。
被魔气点亮的水晶从内部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悬挂在旁边的萝萤花是新采回来的,散发出能安抚心神的幽香。
侍卫伊塔显出猫身原型,将毛绒绒的爪子搭在泽尔万的腿上。
她忧心忡忡地问道:王,您真的要见他?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女王轻抚着小兽的脑袋,捏住她垂下来的尖耳,答道:我们不是验证过了吗,他的血ye里确实有我族的气息。如果对方真的是友,错过可惜。
我怕有诈。
泽尔万笑了,俯身亲了一下她蹙着的眉头:不用担心。不过是一个人魔混血,他只身前来,暂时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她们此刻谈论的是明早即将到来的一位来自人界的访客,康劳德。
现下战事吃紧,变异人类的部队不知用了什么科技,竟能破坏魔族施放的结界,现下眼看南部的边境快要守不住。
而这位康劳德,住在人界的时候是一位领主,战乱后带着幸存者四处逃亡,目前驻扎在库克山脉的南端,也就是提阿罗的边境处。
与某些策略激进的人族部队不同,他们这一支似乎并无进攻的意思。已在边境附近落脚一段时日,这位领主只是不断尝试与守卫在边境的提阿罗战士沟通,迫切地请求入境,想见泽尔万一面。
于是,一封沾着红血的魔法密信被送到泽尔万跟前。
康劳德在信中说,自己是泽尔万同母异父的弟弟,她可以通过滴在羊皮纸上的鲜血验证。因为这层关系,他不愿,也不会伤害自己胞姐统治的国度。并称自己参与过一些人类武器的研发,有帮助魔族抵御人类部队的能力。
泽尔万读完信后自然反复考量了许久。
从信中看得出,这个康劳德确实知道一些隐秘的信息,可见身份并不一般。但是否值得信任,还得再深入考察。
她们一族是母系氏族社会,只认母不认父。只有女性有权决定是否要繁衍后代,后代生出来后如果女性会被交给拥有智慧的长老们抚养,王的候选人就是从中选拔和培训;男性则会被培养成劳动力,根据先天条件的不同来分配职能。
被长老们养大的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的下落都不知道,更不会在意什么来自远方的弟弟。
只依稀记得,母亲还生活在提阿罗的时候是负责Jing神训练的长老,实力非常强,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库克山脉,再也没有归来。
血亲,尤其还是男性的血亲,在她眼里与一般的男性魔族战士并无不同。她为王,自然是无条件地爱着自己的所有臣民。可就算是血亲,如果叠加上一层人类的身份,她就有所警惕了。
不过,假如对方是真心实意地讲和,那么她当然乐意收起兵刃。
于是,她同意了康劳德的请求,准备接见。
次日,提阿罗圣殿。
大地女神的雕像立在中间,慈悲地俯瞰众生。
泽尔万坐在圣殿中央的王位上,眯着眼睛观察逐步靠近的访客。
很快,一位样貌俊美的男性青年在两名魔族战士的羁押下走进殿内。
这个姿态着实不太好看,甚至是非常屈辱的。这显然是对待犯人,而不是贵客的态度。
康劳德的身形很高,结实的背部被压成弓状,视线只能往下扫。
他身穿款式简约的银灰色军装,金发飘扬,红眸像狐狸一样狡黠妩媚,一只左犄角从他的皮革帽中冲出来。
在如此窘迫的境况下,他的表情依然从容。
将他送到泽尔万跟前后,两名战士往旁边退开。
日安,泽尔万陛下。他单膝跪地,脱下帽子深深行了个礼。
泽尔万这才看到他并不是独角。他脑袋右侧是一只断角。
不是天生残缺的短,而是有个平整的切口,像是曾被什么锋利的武器给生生削断。
起来,直视我。在我们提阿罗没有那些繁琐的礼仪。但是
泽尔万说着,扬手召出藤蔓。青色的枝条以圈缚住青年,顶端似起立的响尾蛇一样吻在他的颈部,看起来柔软,却带着可以在几秒内迅速让人致死的毒ye。
你明明察觉到了,怎么不反击?
我既然得了信任来到这里,自然得对您展现出百分之百的诚意。
泽尔万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服软而收回藤蔓,用冷硬的声线说道:我们先前已经在人类手上吃了不少的亏。可以直白地说,我并没有开始信任你们。
陛下愿意见我,说明我们之间还有余地。青年被捆着跪在地上,柔和的声音依然不急不徐:我也可以直白地告诉您,信中提到的讲和只是我的一个为了见您而编造的小小借口。
这惊人的话语一出,殿内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藤蔓上的尖刺朝他皮肤里扎,仿佛在提醒,如果说错了话就会死。
事实上,泽尔万放刺不是为了毒杀,而是为了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