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的文章实在是太多。
但齐靖渊这态度让太后暂熄了想法,她能给秦念做文章,谢临溪也能抓帝党。
当官的错更容易查,尤其是在京城,没有几个官员是完完全全清白的。
谢临溪若真一个一个查下去,朝堂上怕再也没有小皇帝可以用的人。
齐靖渊这话可谓是明晃晃的威胁。
小皇帝从来没想过霸占秦家的银子,但事由太后那边出,小皇帝还是觉得很尴尬。
有些事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小皇帝想到这些觉得自己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只要齐靖渊有心,只要条件合适,齐靖渊完全可以废掉他。
而他没有任何能力抵抗。
小皇帝脑中思绪浮浮沉沉,面上却不露半分。
这也是,身为皇家人,还是一个幼年登基的帝王,多少都会有些心思。
可他到底年幼,做不到完全收敛。
站在两人身后一步距离的谢临溪看了眼小皇帝,又把目光移到齐靖渊身上。
他能想象出来齐靖渊现在的心情,齐钰是他一手拉扯出来的。
碍于身份,他面上把齐钰当成君,但私下里却当成自己半个儿子来教导。
现在,彼此间情分消失,留下的只有君臣身份。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小皇帝不信任一手把他带大的叔叔是真心对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要他的东西。
至于齐靖渊对小皇帝的不信任,谢临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那么一段时间后,齐靖渊就变了。
在他还没有察觉时,这个人已经把往日种种都收藏在心里。
他变得不再那么憋屈,变得想要什么就主动争取,哪怕是一段在外人看来不能忍受的关系……
心里念叨着这些的谢临溪思绪飘然,齐靖渊对他的态度是慢慢变化的。
这人一开始不动声色,等他发现不对时,这人已经能毫无顾忌的趴在他身上大笑,偶然还会面无表情那么暧昧到极点的摩挲过他手心……
明明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谢临溪却觉得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往日种种,记忆开始模糊一切,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变过,今日种种,都是以往一点一滴积累的结果。
谢临溪有些恍惚,总觉得事情从哪个地方出现了拐角,可回头细看,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
齐靖渊定定看了小皇帝一眼,随后他收回视线平和道:“太傅时常教导皇上,遇到什么事皇上如果不知道,那就多想一想。心平气和下来,剥茧抽丝,最后总能明白的。”
小皇帝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可他又拿不出证据。
于是小皇帝笑了笑,如同往日一样诚恳道:“皇叔说的有理,朕回宫后会好好想想的,多谢皇叔为朕解惑。”
齐靖渊摇头,他没做什么,也不愿领这份功劳和人情,道:“我什么都没做,一切都看皇上自己的心意。”
小皇帝望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心突然那么酸了下。
好在过了一个念头,他又大了一岁,脸上的表情能被控制个八|九不离十。
小皇帝同齐靖渊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坐上轿辇缓缓离开。
等他离开后,谢临溪上前一步。
这有些不合规矩,可他已经顾不上了,在他眼中最重要的人是齐靖渊。
眼下这人心情不好,他自然要上前安抚一番。
齐靖渊抬眸,朝他微微一笑:“无碍。”
谢临溪看着他平静的模样,心中越发心疼起来。
心想,怎么能无碍呢。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面对自己一手养大孩子的不信任、怀疑,才能做到这么平静?
对人敞开心扉的谢临溪心思很好懂,他的心疼明明白白表现在眼中,齐靖渊看的清清楚楚。
他和谢临溪慢步走回景华殿,金一带着宫人坠在他们身后。
宫人看到这一幕,远远避开。
四下无人,谢临溪轻声道:“王爷可难受?”
小皇帝最终也没有正面说过一句自己心里的想法。
谢临溪心眼很小,只装得下齐靖渊一个人。
做天狱司统领也好,在这个人身边也罢,不过是想护着他。
齐靖渊装的有他有天下。
在这方面,谢临溪能理解此时齐靖渊对小皇帝复杂的感情,也知道这是一份难言的失望,但他却体会不出那种心情。
齐靖渊摇头道:“已经知道结果,自然不难受。”
随后他笑道:“本王这话错了,在你面前该说难受的不行,那样无人之时……”
未言之语暧昧的停下,谢临溪细细看了他一番他的神色,看他真的没有难受的表情,这才放下心,他道:“王爷不说,臣也会心疼,也想要安慰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