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桐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小江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用纸巾擦干手,走到沙发边上,蒲扇似的一双大手,轻轻拍了拍小孩儿的后颈:“还看电视呢,你妈妈给你洗过澡了没有?”
“还没呢,”小江一边回答,眼睛仍盯着电视里的画面,“武叔叔,你来给我洗吧。”
武桐笑了笑:“你真不客气。”
他将手中的纸巾揉成团,扔入一旁的垃圾桶中:“洗完澡再看一会儿电视,可要去睡觉了,明早还要去上学呢。”
“知道啦。”小江nai声nai气地答道,看到动画片Jing彩的地方,两边婴儿肥的腮帮子都变得有些鼓鼓的,“武叔叔,你先帮我把新衣服拿出来吧。”
武桐闻言,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好,那你再看一会儿,小鬼灵Jing。”
王淑慧去得匆忙,来不及替五岁的小江洗澡,临走前,只把要换洗的衣服放在了小江卧室的床上。武桐打开门,看那两件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一块儿,便回过身,冲客厅的位置叫道:“小江,你妈把衣服拿出来了,快来洗澡吧。”
小江的声音从沙发那处传来:“知道啦武叔叔,我很快就过来。”却始终没听到电视关掉的动静。
武桐也不急着催他,一个人走进浴室。小孩子体感与旁人不同,对冷热的感知要比成年人更敏感一些,即便天气还没冷下来,他仍提前打开了热水,叫温暖的水汽稍微充盈在房间里。
他等了一会儿,才见小江拖着拖鞋,一步三回头地趿拉过来。
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多,武桐将他推进浴室,没多久就把这小鬼头脱了个Jing光。男孩子淘气,武桐在一旁调水温的功夫,他丝毫不害臊地蹲下身子,手指划拉着瓷砖上的水渍玩儿。
武桐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发:“别玩儿了,过来闭上眼,给你洗头发。”
“哎呀,”小江睁着眼睛,看武桐手上的莲蓬头,“武叔叔,你要小心呀,不要让水弄疼我的眼睛喔。”
武桐听他说话可爱,憋着笑地回答:“我尽量。”
于是小江便拿着玩具走到莲蓬头的下边。武桐把手掌贴着小江的额头,任水流冲刷他的头发:“如果眼睛难受,记得跟叔叔说。”
“嗯。”小江平时看着闹腾,洗澡的时候倒也乖巧,没弄得武桐一身shi。他给小孩儿匆匆洗了两下,便给人套上衣服,抱着从浴室出来了。
小江刚下地,又拖着拖鞋往沙发那边跑。武桐摇了摇头,也跟着坐在一边,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慢慢地刷起了新闻。
他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家里边很穷,勉强念完初中就没再读书了,一个人跑到小县城里做散工。后来认识了一个朋友,十六岁的时候跟着朋友到B市做起了农民工。B市靠海,经济发达,平时的工作苦是苦了点,但不缺活干,只要肯下功夫,收入要比武桐在县城里干的多得多。再加上绝大部分时间的吃住都在工地,武桐努力了这么几年,的确攒下过些许存款。
只是那些存款,后来都被他用在了沈霖追身上。
他知道沈霖追与自己不同,身为市内一流高校的大学生,他的吃穿用度、气质谈吐本来就与旁人不同,那股高贵优越的劲儿,就是八百个武桐叠凑在一起也望尘莫及。
当初沈霖追找上他,武桐还很是吃惊。他看着敦厚,其实性早熟得特别早,初中的时候在学校听到男同学在厕所里手yIn,就已经开始逐渐了解自己的性取向了。他自小长在农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下体因男人的呻yin勃起,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一直等旁边自渎的人离开,才满头大汗地从隔间里出来,心里骂着自己变态。
这么多年,武桐一直以为喜欢男人是一种疾病,平时藏在心底,不敢同旁人诉说。就连在工地里听工友们讲荤笑话,他也只假装感兴趣地附和笑几声,不敢再多透露自己对这方面的取向。
那天夜晚,他下完工,领到一笔颇丰的工资,便约着和工友一道去大学城那边的烧烤摊上喝酒。他们一群臭烘烘的男人坐在一块儿,有的喝上了头,就开始拍桌猜拳吹起了牛。武桐一个人弯着身子坐在墙边,一边喝啤酒,一边嚼手中腥膻的羊rou串。
也就是那时,他发现杯中的啤酒没了沫。一旁全是被工友喝剩的空罐子,他举起手,正要叫老板再上两瓶,一抬头,就见一群年轻的大学生围着圈儿从外边走了进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T恤,像刚参加完什么活动,哄闹声间夹杂着小姑娘柔软的嗓音和碎花的衣裙。沈霖追低头玩着手机,走在人群最后边。但不知为何,武桐就在那么多个攒动的人头里边,一眼看到了他那张姣好的面庞。
乌色半长的发,猫儿似的嘴唇,旧灯泡掩映下的一双眼睛长得又深又黑。只一眼,就能将人的目光牢牢吸附在他身上。
正在武桐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档儿,沈霖追心有灵犀般地抬起藏在手机屏幕上的眼睛。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武桐看得出神,没料到青年会忽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