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朔进门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环视了一圈房间。
然后在燕时絮迷惑的眼神下踩着凳子往墙上某个平平无奇的角落挂了一张皱巴巴的黑塑料纸,也不知是从哪里摸出来的。
书房里,燕怜深看着被简单粗暴遮了起来的监控画面,毫不意外地合上了智脑。
正如他了解严朔,严朔也充分了解着他,多年的搭档使得两人都明确地清楚对方的习惯,或者说,怪癖。因此他从未指望过这种随手装着防盗的粗略装置能瞒过严朔这个好歹是从正规军校出来的家伙,而严朔面对监控也是该遮就遮毫不手软。
两人间的小游戏罢了。
同样理所当然的是,面对燕时絮的时候严朔可不会拆他好友的台,因而他面对燕时絮疑惑的目光只是笑眯眯地拍了拍房间正中的小床,示意对方上去。
“来吧,躺上去……衣服要脱干净哦!”
他低头点开智脑,像在自己家里Cao作那样熟练地点按了几下,小床顶上雪白的天花板就无声裂了开来,几架内置的灯光设施舒展开弯曲的折杆,缓慢地降落到床顶,围绕着布了一圈。
严朔抬头扫了一眼,手指在智脑上滑动着,折杆就再次轻柔地微微转动,把灯光调整成他需要的角度。
燕时絮站在一旁,看着严朔熟练的Cao作动作,轻轻吸了口气,开始除去身上的衣物,表情管理尚且正常,只是手指有些不易察觉的抖。
他脱到只剩内裤时,一直在低头Cao作着智脑准备其余器材的严朔开口:“啊对了,差点忘了说,我一会儿会检查一下肠道……所以你最好先去灌一下肠。”他指了指医疗室角落的小门:“那里面安了智能灌肠器。”
燕时絮没动,继续褪下内裤,光着身子并着腿不太坦然地往诊疗床上躺。
“已经灌过肠了,是干净的。”他小声说。
“?”严朔意外地瞥了一眼燕时絮,收获了一枚躲闪的目光。
“严先生之前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和先生之间……是先生包养了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所以你有每天灌肠好方便他随时……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还没有做过吧?……说实话,以他的性格会和你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都够让我惊讶了。”
燕时絮点点头,躺在诊疗床上看严朔推过一台同样由折杆控制的带有托盘的小平台,娴熟地戴上ru胶手套。托盘上摆着好些金属器具,有些他认得出名字,大部分则认不出。
头顶上的射灯已经被严朔开起来了,明亮地照着他,把他赤裸的身体笼罩在光的中心。躺在床上的姿态正好让睁开的眼睛正对射灯,他被过分明亮的光直射,被迫闭上眼,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手术台上即将被切割肢解的小白鼠。
耳边是轻柔的摆弄着器具的声音,金属轻微的碰撞声在闭上眼后显得异常清晰,几乎清晰得令人恐惧。
眼下正在发生的场景似乎与多年之前的一幕重合。
燕时絮难以控制地发起抖来。
严朔不像燕怜深那样会时刻把注意力放在燕时絮身上,但他到底是个医生,况且在全身赤裸的情况下身体的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都很容易被察觉。
于是他很快就注意到燕时絮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里,双眼紧闭,整个人都在小幅度地抖动,偏偏明明他随时能离开这张诊疗床,却像被什么无形的镣铐束缚在了原地似的僵着身子动弹不得。
“唔,看上去问题有点大啊……你还好吗?睁开眼看看?”
他想了一想,暂停了手上的准备动作,把射灯暂时关闭,凑过去拍拍燕时絮的脸颊,听到对方在微弱地喊“不要”。
视网膜前就算闭着眼也逃脱不开的、穿透薄薄的眼皮透射进来而变得带点红色的光消失了。
耳边传来声音,是个明快的年轻人的声音。他像沉在水底,声音从水面上穿透过来,但有些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到底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也可能过了很久,他感觉脸颊上传来噩梦一样轻柔又冰凉的拍打……ru胶手套的触感,他清楚得很……但并没有疼痛,也没有其他感觉,耳边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似乎有点关心……
呼唤无用,严朔暂且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摸出根小皮筋把披散的长卷发撩起来随手扎了个高马尾,看着床上发抖的老男人,很为难地嘀咕:“要了命了,好好的人到我手上就这样,小深这不得把我揍傻了……”
“深……”
诊疗床上之前说什么都没反应的燕时絮突然睁开眼,却像是还没有回过神,空洞地看着上方,模模糊糊地说:“深深已经死了。是真的,你们不用再找了。”
严朔的脸色难看起来。
他强硬地把燕时絮的脸掰正,用自己的脸占据对方的全部视野。
“深深,你说的深深,是谁?”
这与意料之中截然不同的回复似乎惊醒了燕时絮。
他的目光清晰起来,先前恍惚的、像沉在水底的状态突然消失了,他看着眼前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