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由是什么,总是不可说的,要知道先帝可不是真正的太子,孝怀太子死得蹊跷,陈旻身份敏感,即便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谁敢把话直接说出来?
卢恒不紧不慢道:“臣下自然不敢质疑蜀王殿下,只是蜀王殿下一片爱护之心,本是好意,可是洛阳人多口杂,若让此事肆意传扬任人揣测,只怕不美。”
蜀王看了卢恒片刻,道:“这个自然。”他道:“陛下,阿旻在豹苑被臣带走,身上有一件信物。”
陈昱面上半点多余的神色都没有,只是道:“既然有信物可以证明身份,那就拿出来吧。”
蜀王道:“请先太.祖印鉴。”蜀王话音一落,一个身穿青黑色袍子的老内侍将一个小匣子捧在手上,低着头小步进来,陈昱身旁的高景下来,接过了那匣子,奉到了陈昱面前。
众人目光都汇聚在匣子上,若是温度,这匣子早就烧成灰了。
陈昱将匣子打开,只见一方印信放在里面,乃是上好的血玉雕成,这是先太.祖称帝之前的私印,意义非凡,陈昱将那印鉴拿出来,印在了一旁的绢布上。
他细细看了,道:“是先太.祖的私印,的确为真。”
殿中众人哗然,看向陈旻的目光顿时不同了,这人身份这样复杂敏感,其中多少不可说的事情,却在现在这个当口跳出来,说他没有所图才是笑话。
高景将绢布拿下来,捧着绢布给众人展示,其中三公不过瞥了一眼,资历最深的司马王进倒是看了看,喘了几口气,道:“此物的确为先太.祖所有。”
这人乃是三朝元老,屹立不倒,最近虽然病得爬不起来了,可是纵观这么些年,哪次朝局动荡他都病得起不来身,后来又好了,这幅命不久矣的样子让大家都习惯了。这次听说蜀王要朝觐,拖着病体又上朝了。这人都盖章认定,那么可见这印鉴是没问题的,再加上蜀王作保,这位神秘的孝怀太子之子算是确定无误。
卢恒面色有些复杂,在人群中看了看陈旻,却见孟筠神色如常,仿佛这些事情同他不相干似的。
陈昱咳嗽了两声,道:“既然堂兄还活着,这是一桩喜事,今晚宫中设宴,庆祝此事,请叔父和堂兄务必前来。”
蜀王和陈旻下拜道:“诺。”
陈昱道:“散朝吧,朕乏了。”
群臣跪伏,慢慢退去,陈旻将走的时候陈昱又道:“堂兄离开洛阳多年,何妨后殿一叙?”
蜀王的目光看向了陈旻,陈旻拱手道:“诺。”
陈旻跟着陈昱去了后殿,蜀王深深看了一眼二人离开的背影,他又看了看准备退出的卢恒,凉凉道:“此间事还要多谢卢大人。”
卢恒哪里听不出蜀王语气中的危险,可如今二人立场对立,无须示弱,他拱拱手道:“蜀王殿下言重了,殿下抚育孝怀太子遗孤,足见殿下仁厚之心。”这是暗指他居心叵测。
蜀王道:“阿兄仁善,本王同阿兄兄弟情深,自然责无旁贷。”
卢恒笑笑,道:“请恕臣下先行告退。”
太阳照在蜀王身上,蜀王立在阶上望向远方,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已经旷别洛阳的皇宫近三十年,这里来来去去已经换了两个皇帝,可这座宫殿一如往昔,默默矗立。
身后忽然有人道:“拜见殿下。”
蜀王转身,只见孟筠笑得温和,孟筠道:“我孟氏这些年也在蜀地有些经营,多年仰赖殿下照拂,如今殿下归京,孟氏自当上门拜访,只是不知殿下是否欢迎。”
蜀王朗声笑道:“你我也算是旧交,我们论私交,大人何必拘礼。”
孟筠一笑,同蜀王相携离去,唐硕看了,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孟氏果然还是不甘心的,怕是要与虎谋皮,可是却不曾想,蜀王在这个当口把孝怀太子的儿子找出来是什么意思,不过面前摆着的可是皇位,为了皇位,一族上下铤而走险也是有的。
何必呢,这样看不穿。
大朝会已散,陈旻跟着陈昱到了后殿,陈昱上座,道:“堂兄请坐。”
陈旻坐在一旁的蒲席上,道:“陛下身体可安好?”
“多谢堂兄关心,无妨。”
陈旻眯了眯眼睛,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道:“她呢?”
陈昱看向陈旻的目光变得危险,他道:“儿女双全,夫妻相得,自然安好。”
陈旻冷笑:“夫妻?陛下此话何意,莫要给阿濛招惹灾祸。”
陈昱握拳,道:“关心朕的妻女,堂兄僭越了。”
陈旻吹开了茶盏中的浮末,“妻?”陈旻冷笑一声。
陈旻仿佛没把陈昱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独自饮茶,缓缓道:“陛下怎么不问?”
“你的事朕放手给阿姝,朕若是插手,阿姝要不高兴的。”言谈间仿佛将陈旻当做了什么小角色。
两个男人对视,暗中角力。
陈旻忽然放了手中茶盏,起身,立于殿中,淡淡地看着陈昱,他道:“陈昱,你我之间,血海深仇,江山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