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合站在花洒下，热水冲过他的身体，镜子上全是白雾，他闭上眼睛，思考江墨白什么时候才会联系他。
来酒店的路上，江墨白一会儿想自己要用什么办法威胁顾清合，一会儿又想自己要怎么逼他“就范”，但等到真和顾清合坐在一起，他望着顾清合澄澈的双眼，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主动权好像全在对方手里，他只会说：“我不要那些。”
江墨白把脸埋进顾清合的颈窝，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顾母的语气有些犹豫：“我们一家人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正好你弟弟今天回家，你也回来一起吃顿饭吧。”
“今晚有个饭局。”顾清合今天心情不佳，不想继续陪他们演戏。
江墨白眨了眨眼，慢慢直起身：“顾总。”
这次江墨白的动作很快—顾清合刚出浴室就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他点开手机号，归属地是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城市。他又点回短信，聊天框里只有短短一行字。
顾清合仰头靠在座椅上。他当然明白顾母犹豫的原因—顾辰马上要大学毕业，父亲要安排他进公司实习，不出意外，未来还要把公司交到顾辰手里。而顾清合，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只是暂时替顾辰管理他的公司。作为母亲，顾母也想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但顾清合不仅身体异于常人，连性格也比顾辰要深沉许多，所以顾母更愿意亲近小儿子，久而久之，顾母和顾清合之间越来越疏远。
“没有。”江墨白回答得很快。
－－后天晚上七点，腾华酒店2301。
浴室在二楼，顾清合边上楼边解领带，脱下西装外套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顾清合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遥远又不可侵犯。
顾清合看过江墨白的行程表，他想了几秒，打开手机回了短信。
顾清合侧靠在沙发上，他盯着江墨白看了一会儿，才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顾清合不会做饭，他随手从冰箱里挑了几样吃的扔进微波炉加热。微波炉工作时发出的声音给这间房子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江墨白走进电梯，他对着镜面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又从裤袋里掏出那条藏蓝色丝巾。
“都到这儿了，还不让我知道你是谁吗？”顾清合反手握住江墨白的手，另一只手扯下了丝巾。
挂断电话，顾清合仰头靠在座椅上，等心头那阵郁结消散之后才发动汽车下山。
晚上六点五十，江墨白准时出现在腾华酒店门口。他仰头看着酒店大楼，猜想顾清合会不会就站在哪间房里，正从窗户里看他。
－－时间和地点，你来定。
“清合。”母亲温和的声音让顾清合从思绪中抽回。
江墨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挺直背影，他一步步走过去，每一声脚步声都砸在他的心上，也砸在了顾清合心上。他终于走到顾清合身后，顾清合的目光还放在报纸上，江墨白扬起手上的丝巾，又一次蒙上了顾清合的眼睛。
顾清合整整衣领，指了指沙发的另一侧：“坐。”
房间里还是上次的样子，顾清合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没有回头，仍旧坐在那里看报纸。
沙发很长，江墨白从沙发后面绕过来坐在另一端，和顾清合之间的距离还能再坐进好几个人。
电话那边的人大概也没想到会得到否定的回答，过了几秒才说：“好…那等你有空了，我们一家人再一起吃饭。”
“只是猜测，现在才确认。”顾清合一边说，一边从江墨白的怀抱里抽身，他坐到沙发的另一端，平静地看着江墨白：“江先生，你好。”
顾清合忍不住笑了，他手肘搭在沙发上，偏头看江墨白：“没有条件？你在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吗？”他顿了顿，又问：“钱？名气？还是要什么？”
“母亲，您找我有事吗？”顾清合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
江墨白没说话，他的手掐住顾清合的下颌，俯下身隔着丝巾在顾清合的眼睛上印下一个吻。
顾清合的视线突然变暗，他轻笑一声：“一定要遮住眼睛吗？”
“哦？那你要什么？不会是要人吧…”顾清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江墨白看到短信时，嘴角的笑意有些抑制不住。他没记错的话，上次就是在2301撞破了顾清合的秘密。顾清合这次把地点定在同一个地方，是想让他也尝尝被人拍照的滋味吗？江墨白把手机扔到一边，仰头靠在沙发上，他越想越觉得有趣，最后忍不住大笑出声。
“—叮”电梯停在23楼，江墨白走出电梯，他跟着指示牌走到房间门口。2301房门和上次一样都没有关紧，还留着一条缝。江墨白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了房门。
热度透过丝巾传到皮肤上，顾清合感觉自己眼周的皮肤发烫，他抬手想取下丝巾。江墨白握住顾清合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