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婢去给驸马问药。”大半夜哪里还有什么药,彩环自知不小心漏了嘴,她见缝插针的溜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秦子墨头昭阳两人。
彩环适时递上润喉的水,笑着同秦子墨说:“驸马醒了就好,公主殿下您一直守在他身边吃不下也睡不好,现下终于不用担心了。驸马,这几日都是殿下亲自照顾你的。”
“殿下?”秦子墨迷茫的望着她,他本就因为重伤而面色苍白,再配上那副呆然的表情,将昭阳刚刚冒头的火气浇灭一半。
“秦子墨你别多想,你伤那么重本宫怕给旁人看了丢人。”昭阳喘匀了气红着眼角否认。
没法开口也没法动弹。也就是说一切都不该是梦。秦子墨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按照原本的计划,走出山谷时候他们便会进入沧州,现在想来是在安全的地方了。
…………
听了这话秦子墨张大了眼睛:“殿下……”
秦子墨侧头望着昭阳,她看上去很疲惫,原本该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现下却只简单的用玉簪挽了长发,她大约许久都未睡个好觉,眼底能看见淡淡的阴翳,让他怪心疼的。秦子墨伸了左手,小心翼翼替她将垂落到脸颊边的碎发拨到一边,她已经趴了好一阵了,露在外头的脸颊和手背都有红印。她安静下来的时候没有平日里那种凌厉的气势,整个人倒是显得柔软又惹人爱怜。但如果将自己现下的想法告诉昭阳,她必定是又要生气的吧,毕竟外人都只知道她的骄傲、她的张扬跋扈,她的盛气凌人,但事实上他们初见的时候,秦子墨便已经知道这位年幼的公主并不总是那么坚强。
“醒了……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昭阳吞吞吐吐的问了句。
好像从头到尾他都没起到什么作用……秦子墨神色黯然,他苦笑一下点点头,开口时声音虚弱:“我知道了……”他张了张口似是还有话要说,但却不知还能说些旁的什么,他太过木讷也没有风趣,好像与她之间只能讨论公事,无论她做什么都会惹得她不开心。殿下不开心,他便更加不敢向她靠近。
“我们在景城郡,物资和粮食发放的事齐永安已经安排下去了。”昭阳打断了秦子墨的话,她生硬的回答,不知为何语气中带了些恼火。
屋子里留下清醒的两人,因着方才彩环的一番话,两人间的气氛无比尴尬。
那是秦子墨藏在心底的回忆,他并非在赐婚时才见过昭阳公主,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明懿皇后的葬礼上。
“彩环!咳咳……”听彩环说到这里,昭阳被水呛到了。
“总之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已经妥善处理,差事办的不错,此番回京父皇应当也会给你赏赐。”昭阳絮絮叨叨,可说的全都是公事:“总之你只要把伤养好便行了,剩下的事沧州的官员会和齐永安一齐商议的。”
秦子墨听了她的话,苍白的两颊泛出些血色:“我没事的,殿下换个地方
“本宫说过需要你护着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烧了足足五日,你若真的死了本宫岂不成了未亡人。”骂到这里昭阳喘了口气。
最开始她睡眼惺忪,望着秦子墨迷茫的眨了两下眼睛,待到他同她笑的时候,那张脸又变成了他熟悉的,怒气冲冲的模样:“你是蠢的吗?中了两箭居然无知无觉!还昏迷了这么久!”昭阳见他苏醒,第一句话便是骂他。
皇后生时贤德,虽未有子嗣却将妃嫔们所出的皇子皇女视为己出,昭阳自幼在她身边长大,对她敬重有加。那时秦子墨家世的关系入礼部,也是无所事事的闲差,第一件用的上他的事便是先皇后的葬礼。国葬持续了三月,期间皇子公主们都得服丧,守灵的皇嗣们大抵都是吃不得那份苦的,总会让下人们偷偷捎带肉食,礼部的官员们自然不敢管那些皇嗣,偏偏昭阳在殿上时无人敢放肆。她是真的揪着皇兄们的耳朵告诫他们守灵时要诚心,连皇子们都畏她有怎敢有官员敢对她多说什么,但偏也就是这样一位公主,被秦子墨撞见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偷偷在先后灵柩前垂泪。外人都言昭阳殿下是张扬跋扈无法无天的,但秦子墨却知道她爱憎分明,认真且长情。
身边的昭阳动了动,她的脑袋沿着臂弯往下滑,在快要磕到床沿的时候,秦子墨伸手替她垫在了额上,昭阳睁开了眼睛。
门口彩环听见里面的声音开心的跑进屋,却在看见公主殿下的怒容时小心翼翼拉住她的衣袖:“殿下,驸马才刚醒……”她是真的很怕殿下一怒又给人吼晕过去。
秦子墨点了点头:“子墨不会多想的。”他轻声应道。他能想什么呢,难道觉得公主殿下会喜欢他吗?三年以来他都不曾与她亲近,如今又怎会因为眼下丢脸的情形让她生出同情?“殿下平安便好,物资……”他同往常一样选择岔开话题。
“喜欢她”这个秘密,秦子墨从未对任何人开过口,因为他知道自己是配不上她的,但事实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便已经动了心,所以即便只是替身也好,他也想要在她身边,即便惹她生气也好,被她折腾也罢,秦子墨从未后悔与殿下共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