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油门便驶出停车位。
车窗被关上,他打开清新通风系统,夏贻晚鼻尖传来了那点熟悉的淡薄荷味道。
一路上,车厢内有些接近于恐怖的寂静。
夏贻晚手抓着安全带,不知是因为何陌扬那一步一步逼近的恐惧可怖,还是潜意识中,生怕身旁人因此上升的火气。
她逐渐认出前进的目的地,是东门路那的一家高级日料店。
待到车在路口停稳,夏贻晚带着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正准备侧身与林様交谈时,发现对方也做了相同的事。
“我……”
触碰到来自他的视线,夏贻晚深吸一口气,有些犹豫纠结地想要开口。
“没事的,”谁知,林様先一步打断了她,并且伸手握着她小巧的手掌。“手怎么这么冰?怪我,一直都没发现。”
他的语气里有一番惊愕,可更多的却是自责。
夏贻晚微微张口,话语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四肢冰凉是她从小到大的的毛病,却从来都没有人发现。
小时候开始,父母便沉浸与各自之间的争吵,连冬夜为她掖被子都逐渐淡忘;长大以后,父母各自有了新的归属,再婚或是离开这个世界,自此开始便再也不可能有人会注意到这些小小的细节。
可是偏偏,今天被林様发现了。
就好像夏贻晚刻意埋在沙堆里的一个玻璃瓶,里面写满了自己的心愿。她一边偷偷地将瓶子埋起来,可心里却偷偷期待着有个人会发现这个秘密。
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连夏贻晚都几乎忘了这个瓶子。
可就在今天,林様发现了它,并且亲手拾起捧到夏贻晚跟前来。
夏贻晚垂眼,纤长且浓密的睫毛如同小小的鸦羽蒲扇,拍打在眼睑周围。
“没事的,一直都是这样。”
她想抽回手,却被林様眼快抓牢。
“怎么都不和我说……”说完,似乎意识到些什么,林様短暂顿了一番,随后又改口道:“都是我以前没有发现,以后不会了。”
看着他面上流露出怎么也藏不住的懊悔,夏贻晚心底又有些隐约作痛。
跟着林様,他们走入日料店的高级VIP包厢,一切都处理完了以后,这又成了专属于他们的私人空间。
头顶暖黄的氛围灯正随着呼吸的节奏一点一点,由内而外地分散,夏贻晚给林様倒了杯樱花抹茶,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时间概念来。
他们两个人,如果从大学时期开始算,已经走过四年了吧。
尽管开始得并不算美好,可现在却哪哪都洋溢着名为幸福的气泡。
也许,他们该抬脚,跨上同一条路的新的台阶了吧?
可是,应该要怎样和林様开口呢?
这种事情,好像不应该由她来提吧?
夏贻晚抬眼,偷偷地想要打量身旁人一番,谁知刚刚好被林様抓住。
“看我?”
轻轻一句话,其中暗含了过多林様的笑意。
摇摇头,夏贻晚立马否认。
“没有……我是……想到还有一个月,就是妈妈走了的日子了。”
这句话入耳,林様方才流露的那些充满笑意的打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夏贻晚主动提起亲人相关。
就连与梁译由的那层血缘关系,都是他实在是看不惯两人突如其来的亲近再三逼问下,梁译由说出来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她。”
林様朝她身旁凑近些,缓缓说道。
提起母亲,夏贻晚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听到他的这句话,只是轻点几下头。
之前在枫城上大学时,总是担心自己这低迷且不称心的状态去看望母亲,会导致她身处另一个世界也总是在为自己担心,加上夏贻晚在法国的那两年,算下来,她大约已经有近四年都没有回去看望过母亲。
今年……
林様和她一块去的话,也许,母亲也会放下心来的吧。
那顿饭后,夏贻晚并没有同林様提起过任何关于发展进一步关系的话,可她却偷偷去订制了一对玫瑰金尾戒。
她想起林様小拇指上那永远都不会被摘下的尾戒,心想,也许这也是林様深藏的一个秘密吧。
不急,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他们可以慢慢交谈。
捧着那对尾戒从珠宝店走出,夏贻晚正准备打电话给周鹭让他来接自己。只是拿出手机刚刚按下拨号键,直觉告诉她身后有人。潜意识想要回头,可对方没有给她机会与时间,一记手刀劈在夏贻晚的后脑勺处。
受力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夏贻晚的意识也随之被剥夺。
-
半夜十一点半,林様独自一人坐在别墅宽敞Jing美的客厅里。
面上的焦灼怎么也藏不住。
因为从傍晚开始,他便联系不上夏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