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早自习,依然是延续了多年的老传统,将一个小时分为两部分,前二十分钟自由阅读,后四十分钟在英语、语文这两科中交替轮转。
这周一三五读语文,二四读英语;下周则是一三五读英语,二四读语文。
语文有非常多需要记忆的地方,英语也是大多数同学的薄弱环节,所以学校才会这样安排。
周二清晨,天幕刚刚放亮,月亮的余迹还挂在半空,未曾消散,校园早已不算安静,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教室,朗朗的读书声如海浪一般,一波接连一波,却又经久不散。
昨天刚和年轻版的爸爸见面,特别是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情境下,白纪谦一宿都不曾好眠。
前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如何与白瑾相认,以及白瑾会做出的各种反应,大脑太过疲惫,直到凌晨三点,白纪谦实在熬不住,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然而,进入浅眠的白纪谦却做了个长长的噩梦。
梦中,他在告知白瑾“真相”时,其反应难以置信,甚至恶语相向;场景一转,眼前一幕正是白瑾的墓碑,他跪在墓前,用手捂住脸,不甚清晰的话音从指缝中流露;周遭环境再次变幻,他回到了幼年时期,因为太过顽皮,被白瑾残忍抛弃,那眼神让他心凉惊悸,心脏止不住地抽痛……
突然,他浑身一颤,猛然惊醒。
怔愣了半晌,他的手才缓缓伸向了胸口,隐约还可以感受到残存的痛觉,白瑾冰冷的眼神依然浮现在眼前,白纪谦摁了摁抽痛的胸口,浅浅吐出一口浊气。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虚眼一看,四点三十九,随后随意将手机一扔,闭上了眼。
他努力放空脑袋,然而不听话的记忆却如洪水一般奔涌而出,不由得让他头疼,许久后,这样的痛楚才开始减轻,脑袋里余下的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找到白瑾,去找到白瑾,待在他身边。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刻也没有睡着,阖着眼,不停地思考着什么。
因此,经过这难熬的一宿,白纪谦脸色青白,眼下还挂了两颗硕大的黑眼圈,整个人rou眼可见地颓废起来。
摊开语文书,随便翻到一页古诗词,脑袋耷拉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读着,声音有气无力到近乎听不清。
早自习后二十分钟,老师坐在讲台上,白纪谦算是彻底放飞自己,虽然还是一副认真读书的模样,但闭上了眼睛,几乎睡了过去。
等听到打铃声,白纪谦浑身一振,彻底清醒了过来,飞一般就跑出了教室,直奔心心念念的七班。
七班在二楼,以白纪谦的身体素质,不到两分钟找到了七班班牌,但他并没有直接走进去,反而怔立在了原地,脑袋微微垂着,看不清神色。
咚、咚、咚。
白纪谦感受着疯狂跳动的心脏,速度愈发快了起来,几乎就要跳出体外,他深呼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重复多次,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然而,这样的动作还是无法缓解他此时内心的激荡。
好在,紧靠门口的男生发现了他,并且带着好奇与看戏的心态,询问道:“同学,你找谁啊?”
白纪谦看了他一眼,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那个名字:“白瑾。”
“哦~”男生眼光闪了闪,意味不明地起哄了一句,随后转身朝着白瑾大喊道:“白瑾,有人找。”
听到这声话,白瑾一滞,随后放下笔,朝门口走来。
随着他前进的脚步,吸引了教室大半的眼光,这让白瑾微微皱起了眉。
这头的白纪谦也呆呆地看着。
白瑾身形挺拔,芳姿亭亭,面目蕴藉了与月色牵绊的泠然感,清冷中又带着灵俏,他的美在于清冷空旷,不屑于轻艳浓丽之浅浮,身处嘈杂却又游离在外,仿若月上仙子客,离却红尘千万里。
白纪谦呼吸一窒,突然有些慌乱,这样的白瑾陌生得让他心慌,有些不敢靠近。
“是你?”白瑾认出了面前这人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叫他爸爸的男生,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未表现出来,语气平平。
白纪谦怔怔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却突然脑袋短路,昨天晚上反复推敲的说辞一下子被他忘到了天边,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见面前这人耳朵通红,说不出话,白瑾递了个台阶,顺便也是催促他赶紧说,便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纪谦依然不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蕴藏其中。
看到这一幕,看戏的人有些不满了,便开始起哄嚷嚷道:“是男人就直接说出来,别扭扭捏捏的。”
“这不行啊,能不能不怂?!”
“算了算了,散了吧散了吧。”
“哥们儿,赶紧的,有什么话就大胆说,没什么好怕的。”这是刚才替白纪谦叫白瑾的男生,甚至还吹了好几声口哨,不过在白瑾眼神滑过来时,顿时噤了声。
白纪谦回神,就听见这么一句,瞬间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