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浸没在黑暗中,流河一般寂静的夜晚。
有车辆经过,偶尔鸣刺耳的笛。
她用指纹解了手机的锁,发现已经半夜两点了。又熄屏。
她已经有超过半天没吃东西了。体力耗费得连起来翻翻冰箱都做不到。
她又想,之前出门就是想买点菜来着,哪里有食物。
身上每动一下就痛一分,方若很清楚这些痛楚都是谁给的。高强度的做爱只是将爱而不得的情绪欲盖弥彰。不,这不是爱,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
望着天花板,方若不可避免地想起方淮。
她曾经那样,炽热而天真地喜欢着他。
那些细碎的、真实的记忆在夜晚尤为清楚。
思绪回到多年前他和她相遇的那一刻。
方若上学比平常人早两年,倒不是因为聪明,而是那时她爸是学校的老师,小小地托了下关系。可惜她爸没能看见女儿初长成的模样,就早早地逝去了。剩下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
方若也听话懂事,老老实实上学,也没让母亲Cao过心。倒是母亲经常换个活法,有时炒股,有时开零食铺,身边经常出现不同的男人追求,方若虽然不懂为什么,但也理解。
母亲常说:人活一辈子,就图个快活。依靠的大树不在了,爱些花花草草难道就错了吗?
方若就在频繁更换男朋友的母亲的抚养下无风无浪地长大了,转变是高二那年发生的。
那时候好像天气不错,万里无云但空气很好。
课间Cao时间,方若和同学打闹,地理笔记本掉下去,砸到了人。一声闷响,即使在三楼也听得很清楚。
她慌了神,赶紧下楼去道歉,鞋都跑掉了一只,掉下楼梯。只见一只手拎着鞋递给她,还拿着写有自己名字的本子,好听的嗓音念着她的名字说道:你是方若?
少年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
方若这下可糗大了,掉了本子还丢了鞋。接了鞋,像是罚站一样低头应答。
是我,对不起。
方淮揉揉自己的头,看着本子上的署名说道:和我同姓呢。
她悄悄抬起头看他,问了一句:疼吗?想上手去看有没有受伤,小鹿一样的黑亮眼睛悄悄瞧他。
他摇摇头。用本子拦住她,塞进她手里,不愠不恼地说了句下次注意。
少女怀春总是来得突然,他眼底那颗痣种进了她心里生根发芽,少年的白衬衣在眼里心底飘呀飘。
方若打探他的年级班级,才知道他叫方淮,已经高三了。
她莽莽撞撞地遇见他,又小心翼翼地了解他。三不五时地跑到高三学生的教学楼去偶遇他,悄悄给他送牛nai和水果。就像俗套的玛丽苏剧情一样。
可是为什么呀?方淮每次都冷冰冰的,看她的时候脸上不带笑。听说他很优秀啊,不管是家境也好,成绩也罢,都那样优秀。也是,他那么厉害的人,是不会喜欢笨蛋的吧。
可是,万一成了呢?
方若就像打不败的小强,越挫越勇,甚至要到了方淮的联系方式。
不过她很快就被拒绝了。
那天她打电话过去,鼓起了很大勇气,对方接了,她涨红了脸说:学长,我喜欢你!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问:你,哪位?
方若支支吾吾半天,对方就挂了。再打过去,没有回应。
被拒绝了之后,方若又想了别的办法。当然,老套的写情书,还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写情书。
等到送情书的时候,她怂了。
情书没送出去,倒是把当初的地理笔记本送了出去。她换了开场白:方淮学长,请、请帮我辅导地理吧!
方淮拿了她的地理笔记本翻看,嘴角勾了勾:是该辅导了,都这么久过去了,笔记没变多,本子上的口水印倒是不少。
方若感觉自己还不如表白算了。
方淮私人补习班很快就对她开放了,每天下午放学后都在他教室里补习地理。于是方若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小裙子找他。
方淮的地理真的很厉害,题目给他很快就能分析出答案。方若在他身旁坐着,叹了口气,说: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明,地理肯定能及格。
不止及格,还能高分。方淮停下笔说道,所以你早上别送牛nai给我了,自己补补吧,我对nai制品过敏。
方若在他面前被识破了,小脸发红,小声说了句哦。
如果这次月考你地理及格了,就把情书给我吧,攒着不好。
方若想找块地钻进去,点了点头,脸更红了。可是她又胡思乱想,是不是他也喜欢她呀?想着想着就走了神。
走神的结果是地理不及格。她拿着那张不及格的试卷,苦着一张脸跟方淮说:方淮,这次我没有及格,只能下次再喜欢你了。
方淮敲她的脑袋瓜,严肃地说:还想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