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薛卯在他身上泄了邪火,随便怎么胡来李筠都肯依,从不恼他,久而久之,只会心中埋怨这人太过好,惹得他爱也来不及。虽然之后不曾在李筠面前提成亲的事,但他仍命内务府、司礼监有条不紊地筹备结亲的用品。
皇上似乎也默许,随他折腾,但时不时差人请李筠进宫,也不说些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说太子感怀逝世的李皇后,而皇后生前笃信佛法,太子想要斋戒沐浴,为先母抄颂佛经,以表孝心。
但太子心里清楚,他之前在商州漕运一案上处理不当,拔根带泥的波及了太多人,弄得朝野上下,人人自危。皇上不喜他这种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行事风格,让他自己反省。
恰好又能找个理由,让他牵绊住李筠,看能不能压得薛卯主动退一步。毕竟皇上在他跟李筠的婚事上,也不是那么十分的愿意。只是苦了太子。
若不是要应对弟弟的臭脸,太子其实还是很乐意跟李筠相处的。两人虽然年岁上差了不少,又有表兄弟这一层血脉联系,但李筠身上不露锋芒的内敛沉静让他很难将对方当作晚辈看待,不过这样,交谈其来反倒更加舒服。
但皇上有些事交代过,所以话题最终还是生硬地转到薛卯身上。“五弟生性自由放纵,脾气算不得亲人,好在有你能制住他,省得父皇头疼。”太子状似感慨。
“他最近……没闹你吧?”他又问了一句,到底还是想摸清楚李筠的态度是否有变。
李筠抬眼浅笑一下,只是一个眼神望过来,太子立马知道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便也不再迂回委婉,直接单刀直入。“五弟天生将才,在兵法上的造诣可谓是无人能及,若是他也愿意辅佐朝政,替父皇分忧,不见得不如我。”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却见李筠依旧表情如常。
皇上曾跟他说过这样一番话,大意是,单凭谋略才智、玩弄心术,他们一众兄弟,恐怕没一个敌得过薛卯。他听了父皇这番断论,要说心里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但同时皇上也说,薛卯心思过重,性情偏执,是他们兄弟中最不适合做上那个位子的。
他以前不是很明白,但现在多少有些理解父皇当初的感概,“他最是知晓如何权衡利弊。你有时也该明白,他在你面前表现的样子,跟在旁人面前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太子觉得自己说得很直接了,李筠该明白他的意思。
谁料李筠却道,“兄长待我从来赤诚,至始至终都不曾掺杂半分虚情。”他说的极为笃定,毫不掩饰对薛卯的回护。
太子无奈地笑了,“我一直以为你心思通透,早该有所察觉的,只不过从不说透罢了,也根本不需要我多舌。没想到你也有认不清的时候。”薛卯的确是喜欢极了这人,但他从不认为李筠从头到尾,也是完全相同的感情,两人如今的关系这样牵扯不清,要说没有薛卯的苦心经营,他是不信的。
李筠摇摇头,垂眼笑了下,神情有些迟疑。不过他不像是在冥思苦想,寻找一个反驳的理由,倒像是苦恼于用什么样的措辞,才能跟面前的人解释清楚。
“我听懂了殿下的意思,是说哥哥他对旁人,和对我,完全是两副面孔。”李筠这番话,倒是比太子心中所想还要直接,他有些讶然,但还是点头,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更为惊讶。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我也是一样的。”李筠淡淡道。
“……你这是何意?”太子有一瞬间以为他是生气了,因为自己的言辞好像是在有意离间,他刚想解释,李筠接着道,“兄长眼里的我,跟旁人眼里的我,必定也是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归根结底不过是人有好恶罢了。”
他这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清楚了,在喜欢的人面前,怎么可能跟对旁人一样。太子莫名噎了一下,一时间觉得,论起这堵得人哑口无言的功夫,李筠似乎不见得比薛卯差。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对方现在似乎又有很多话要说了。“其实我拒绝兄长后不久,就心有悔意。”李筠微微蹙眉,但很快又松弛下来,“我从来都想他事事开心如意。替他计较那些他都不在乎的外物得失,反倒是舍本逐末,失了本心。”
他这话该是说给薛卯听的才对,那人肯定心里欢喜,太子僵着脸心想,掩饰性地闷头灌了大半杯茶,又想到这件事恐怕不会如父皇所愿,自己免不得受迁怒,就忍不住叹息。
“我倒是乐见其成,只不过皇上那边——”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一道声音打断。
“皇兄在跟筠儿说些什么呢?我也来听听。”薛卯穿着绯红的朝服,胸前后背的补子上刺着栩栩如生的龙纹,腰上佩着金玉带,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饰物,周身的气度却让人凌然不可近。
也就是他敢这样,不许人通报,自己悄没声地闯进来,也不是第一次,太子早都已经没气可生了。但一看李筠的反应,并不像他一样,好像并不意外薛卯的到来。就是不知道是算准了时间还是早有察觉。
“兄长不可这般莽撞。”李筠轻声责备,但已经嘴角含笑,做出起身迎上去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