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漆黑的夜,月亮不曉得跑去哪裡鬼混,風也停了,氣溫有些悶熱難受。
「唉」心情複雜。
許曼十歲時父親離開的那個晚上,也是漆黑一片。回憶浮現,如此鮮明。
父親許志山待人溫柔寬厚,思維傳統,是一位自尊偏低者。他將母親呂秀蘭奉為太座伺候著,任勞任怨,是優點亦是缺點。呂秀蘭接觸麻將後便上癮,每一次輸錢都從家用挪錢,一而再再而三,許志山自是有怨言卻隱忍下來,日子週而復始,6月13日那天兩人爆發了激烈的口角,男人的情緒全數發洩出來,然後一走了之,再也沒有回來。
許曼老家買在R市的郊區,名為「原美大廈」的三十年房子。交通不便,距離公車站步行約15分鐘,若搭乘捷運則要先轉乘公車。這個地段如鄉野無異。
幾十年來沒有進步,現在街上仍然沒有路燈,周圍仍沒有建設,與許曼兒時一模一樣。
原美大廈8樓之2,呂秀蘭獨居在此。
許曼離家打拼,今天應邁入10週年。只有除夕會回來,不會過夜,匆匆吃過飯而已,所以呂秀蘭見到她時大大諷刺說了一番不好聽的話。
「唷!這不是許家大小姐,可知道要回來了呀!嘖嘖,難得稀客,可惜我卻沒有任何準備什麼東西可以招待。連一處可以坐的地方也沒有,妳就站著講話吧。」
「出院後身體感覺怎麼樣?」
許曼沒搭理呂秀蘭的話,沙發椅的雜物推倒在一邊,成了小山堆後,自然地坐在上面問話。
呂秀蘭半躺在太妃椅上,大腿蓋著一條卡其色的毛毯,旁邊架著一台小型電扇,小茶几上擺著一盤切塊的紅rou西瓜,十足享受。
「急診的醫生都是廢物,怎麼都查不出來我的身體哪裡有病,於是就給我出院,我現在還不舒服呢!心情都被醫生、護理師給氣得七竅生煙,一會兒說是要抽血,一會兒說要驗尿,煩都煩死了!」
「有診斷書嗎?」
呂秀蘭不是配合的病人,因此她幾乎是被醫生趕醫院的,所以任何檢查都沒有做,自然也不會有診斷書,因為她似乎是心生病而非身體的病。
許曼問完,去了洗手間後便與呂秀蘭道別。
「再見,有時間會再回來看您。」
「哼!」這是呂秀蘭的再見方式。
許曼走出原美大廈,一位高大的男性在門口等待她,一道黑色的影子拉得如絲,近一看,男人的身高大約190公分,金髮碧眼,鼻子高大,眼睛深邃,是位外國面孔。
許曼對他抱著深意的微笑說著。
「你等很久了?」
「一下下吧!十五分鐘也不算太久。」
「謝謝你,賽巴斯丁。」
許曼與稱作賽巴斯丁的男人一起走向對街的深色老B,且走且聊。賽巴斯丁曾經追求許曼,他們在拍攝影片時認識,那時他擔任其中的工程技術,閒聊之下得知他不只是會電腦工程,更是一位不錯的駭客。
「妳有給我酬勞,不用謝我。只是,我很難過約妳都約不出來。」
「聰明的你知道是什麼原因。」
「其實我不知道。」
這時在老B苦等的司機,拉下車窗神情不悅,看著許曼與賽巴斯丁說道。
「喂喂!先生靠太近了!」
賽巴斯丁邊開車門邊回擊說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你的中文。」
王向邊看著賽巴斯丁侵佔他的後座,邊大聲囔囔道:「喂喂!那你自己坐車回去啊!」
「你以為我想坐你的車?我是奉許曼的命令坐你的車子。」
王向朝照後鏡瞪視著,不屑地諷刺說道:「噢,現在又聽得懂中文了?」
「男士們,你們的風度。」
男人很幼稚。
三人在車子裡,許曼無奈,她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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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賽巴斯丁走後,王向緘默,車子停在王向住家的樓下不遠處。
這裡沒有路燈,靠車子的一邊有一顆大樹,開車的人通常會避開這種有樹的車位,因為上頭掉下果實的機率很高,另一方面,果實比起鳥屎還並不好清洗。
停在一個奇怪的地方,許曼不解地側首,問道:「怎麼了?」
王向不說話只是吻起了許曼。
「唔!」
這是一個懲罰之吻。王向一下又一下啃咬她的小舌頭,又奮而圈起它,又使力把玩,舌吻的噗滋聲傳至耳畔,情慾被接連喚醒。
王向看到許曼與別的男人親暱的走在一起,他心裡十分不快,那種想佔為己有的感覺衝了上來,難以阻攔。
許曼輕推著他,問道:「這是做什麼?吃醋了?」
「一段關係裡面不曾吃醋是有問題的。」
「噢,戀愛關係中吃錯是健康的,這個道理還是第一次聽到。」
「孤陋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