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温文良在山洪中丧生,他代为保管的长命锁一起被埋葬在下面,也因此,温之卿丧失了和祁少师相识的第一次。
那一天,仿佛天地崩塌,李华莲哭得很凶,她一辈子只大哭过三次,她出生那天,她出嫁那天,温文良去世那天,然后抹了眼泪继续生活,为了孩子,不能倒下。
温文良一语成谶,温之卿和祁少师确实有缘再遇了,只可惜那时候他们谁也没认出谁。
他们长大后的第一次遇见,不是温之卿以为的蓝花楹下,那是在一个不知名的高中。
初中的奥数竞赛办得热火朝天,各个市的Jing英学生们汇集在一个学校考试。
而他们俩就是这么有缘,分配到了一个考场,于是祁少师便有了惊鸿一瞥。
时逢梅雨季节,考场外面下起了雷阵雨,教室里乱糟糟的,学生的吵闹声让祁少师头疼。
他伏在课桌上闭目养神,黑色卫衣的兜帽盖头,过长的头发遮眼。
耳边听到有高傲的男生训斥另一个男生乡巴佬,不仅土里土气,还毛手毛脚,雨伞甩落的水弄脏了他名贵的鞋子。
祁少师闭着眼睛皱皱眉,想着干脆打道回府算了,一开始就不应该听老师的劝来参加竞赛。
忽然耳边一静,鸦雀无声,一个好听的男生声音劝开了两方,不过祁少师还是没睁开眼,只是心里记住了这个音色。
考试铃响了,各个同学按考号纷纷落座,他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前排的同学把试卷传下来给他,不一会又转回来。
“抱歉,同学,能打扰一下吗?我带的笔借给了别人,你有多余的笔吗?”这个人就是刚刚那个人。
看在他声音好听的份上,祁少师没有嘲讽他圣母,为了帮别人亏待了自己。
手边的黑笔递出,祁少师睁开眼,微微抬起头看过去,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怔了一瞬。
前排的温之卿只能看到他一点Jing致的下颌,全部面容被帽子和头发挡住是看不清的。
温之卿笑着谢过他,转回去专心考试,一场考完他再转回来,后面位置空的。
同来的同学过来叫他,温之卿握着一支笔发愁,“我还没把笔还给他。”
“你在前面没看到,我在后面坐着清楚看到,那男生半个小时就解决了试卷,收卷的监考老师都惊讶了。”
“这么厉害?”
“是啊,那种人根本不是我们能比得上的,我看他也不在意丢一支笔,安安,算了别还了,我们走吧,老师在等我们集合呢。”
“话不能这么说,他借给我是好心,没有昧下他东西的道理,不过确实找不到他,只能算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遇见,能还给他。”
“这得看你们缘分了,可是你看清他模样了吗,只怕以后遇见了也认不出来,哈哈。”
“我没看清他,但他应该认得出我。”
“想多了,安安,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就像刚才故意为难我们同学的男生一样,瞧不起我们这些乡下来的。”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温之卿心里默默说,他有这种感觉,但他知道和朋友争辩无用,也就闭口不谈了。
两年后的高一下学期,在集英中学的校园里,祁少师确实认出了他,也确实没有和他相认的意思,但并不是如温之卿朋友所说,是瞧不起他。
那纯粹是一份傲娇心理在作祟,你认不出我,凭什么要我先说出来,我多没面子啊。
祁少师完全没意识到,当时他遮得严严实实,温之卿要怎么看清他的模样。
日子久了,这一茬就默默过去了,倒是午夜梦回,祁少师突然回忆起了小时候那段记忆,越看越觉得像,主要是那双眼睛很好认。
这一天正是弥子暇和南谨云婚礼那天,地点在海边的古堡,他们分到了一个大套间,落地窗外就是波涛汹涌的海面和如水的月光。
祁少师哀嚎一声,重重往温之卿身上一趴。
腹部一重,温之卿被压醒了,迷迷糊糊问,“怎么了,少师?”
祁少师趴在他身上幽怨抬头,“还我项圈。”
温之卿不明所以,听祁少师说完小时候的事,脑子里也浮现出了那段记忆。
“原来那个弟弟是你,可惜我把你的长命锁弄丢了。”埋在大山里恐怕找不回来了。
只是缘分竟然如此奇妙,他们兜兜转转,几经波折,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下个月就是他们的婚礼,从年少时的相遇到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他的少师也已经三十了。
昨日的高中毕业如在眼前。
“谁是你弟弟,叫哥,还有啊,温之卿,原来你……”祁少师望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这么小就会撩拨小朋友心房了。”
他都不记得,那时候怎么会主动坐到温之卿身边了。
温之卿红着脸小声反驳,“你也撩拨了我的心房,而且……而且难道那不是定情信物……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