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慢慢慢慢沉了下去。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车内的气氛太过凝重,时染苦笑, 这氛围实在无法和求婚连接在一起。
车子还在行驶,光和影交错,明暗之间,时染看到苏芮紧紧攥住裙边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良久,时染听到身边的女人叹息一声。
“我爸查出胃癌了。”声音很轻, 又有无法形容的重量,如同淋了雨的羽毛。
时染偏头看她, 对上了一双噙满泪水的眸子,微shi的眼眸像沾了水的蝴蝶翅膀。时染的心突然软了下去,委屈散开。
车子停在了路边。
时染看着她的眼睛, 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含着暖意:“不要怕, 一切都会好的。”
苏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止住泪水,鼻尖却酸得越发厉害。她的所有伪装的坚强,好像都可以放心在眼前这个女人面前全然崩塌。
她的视线被汹涌的泪水模糊了。
她听见安全带被解开的声音,感受到清浅的薄荷香一点点靠近,她的脸被轻轻捧起。
温柔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眼睫、眉宇,轻轻舐去她温热的泪水,再顺着她挺翘的鼻梁慢慢往下。
她们鼻尖抵着鼻尖。
“你知道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时染的气息软软的,像草莓味的粉嫩烤棉花糖,又甜又粘,即使车内开了空调都降不下气息灼热的温度。
烫得她血ye沸腾,烫得她心疼。
她想,她这辈子大概会非常幸福,可是她把原本应该浪漫的求婚搞得冷冷清清。她把应该情投意合、水到渠成的事搞得不自然。
她是在利用她。利用她完成苏迟看到自己幸福的愿望。
她做错了,变质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被时染搂进怀里,她的鼻尖蹭着时染的颈窝,声音带着哭腔,脆弱且无助。
一切都不对,弄错了,是她想和时染结婚,而不是她得和时染结婚。
*
苏迟的病拦截了原定的一切计划。
从孝州回到N市已经过去了一周多,原本苏芮的回法国的航班就在今天,自然是不可能回去的了。时染暗叹一口气,紧了紧手中提着的水果篮子,准备拉开眼前病房的房门。
只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时染的手停在门柄上,顿住了。
“除了你的终身大事,我就没什么好Cao心的了。你说说你跟那个时染,诶呦喂,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是那个孩子,我真不知道该夸你长情还是该骂你痴情!”是苏迟的声音。
“爸,她哪里不好?我以后肯定要跟她过一辈子的,我确定我会很幸福。”
“我不是说她不好,哎,就是不能有个孩子,你将来怎么办?”
“老头,你管女儿也管太宽了!将来的事她自己心里有数,我看时染挺好的,你把你自己的病养好就行!”
“嘿,我说说还不行了!”
时染推门走了进去。
“叔叔好,阿姨好。”她笑得温润礼貌,很有教养,把水果篮子放在桌面上。
苏迟刚刚还在吹胡子瞪眼,表情没收住,忙低头抿一口小米粥,皱眉,“老婆,我这小米粥还得喝多久啊?”
陆慧瞪他,“你这才喝三天就受不住了?我平时有没有让你少喝点酒?啊?我看你下辈子都喝小米粥才好!”
转脸陆慧又换上一副慈祥的长辈脸,“小时啊,你又来了啊,每次都大包小包带这么多东西,多不好意思。”
“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把她当自家人。”苏芮接过时染带来的塑料袋,吩咐时染道:“你把李子拿出来洗一洗。”
时染笑着应声好。
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所幸苏迟发现患胃癌时只是早期,做了手术之后极大概率能够治愈。所幸,她还可以……以苏芮的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现在这个国际上对同性伴侣包容度还是很高的。话说,你们准备去哪个国家结婚啊?还是法国吗?哎呦还有小时呐,你这个宁大的工作辞了真的不要紧吗?法国那些什么学校啊待遇如何啊?”陆慧得了闲,立马一连串发问抛过来。
时染愣住,这些天忙着帮苏芮办理住院各种事宜忙得焦头烂额,这些事还真没考虑过。
“妈,以后肯定会告诉你的。”苏芮把剥好的猕猴桃放在餐盒里递给陆慧,牵起时染的手,及时解围,“我们出去转转。”
夏日炎炎,即使已经傍晚,吹过来的风也都是暖的,厚重,把行路的每一个人都打得懒洋洋的,只觉得这样一条路直直地走下去,走尽余生也是值得的。
走到住院处前的草坪边,苏芮松开时染的手,把手背在身后,迟疑片刻,开口,“我妈这个人……”
时染打断她,“我不计较原来的事。”
苏芮撇嘴,点点头,“我计较。”
时染轻轻发出一声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