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礼问:“你娘是不是叫牧云踪?”
牧远歌道:“是啊,你记得。”
“我曾在一个长生剑宗记载的宗内外地仙名册上,见到过这个名字。”
“地仙?”
“也就是剑长生之境。”
胥礼道:“那个地方,或许能找到你娘。”
牧远歌才刚放下所有,包括长生剑宗宗主的位置,心情舒畅得很,道:“也许祖师爷也还活在某个地方。”
他们携手站在云端,望向大陆尽头。
不能随心所欲飞翔时,无法见证大陆的浩淼,更看不见大陆的另一面还有更大的天地等待着他们。
“不过去之前,还是得处理好承天府的事宜,”牧远歌迫不及待想要前去,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我的传承得留下,我还得留下几篇心得体会。”
“听你的。”胥礼道。
“还得去问候你娘。”
“好。”
“还得跟师父的石人像道别。”牧远歌道,“虽说只是个石人或许没有自我意识,但毕竟是师父,若能在这边得到他老人家的谅解,就不要等去了另一边还有隔阂未消。”
“都听你的。”胥礼道。
牧远歌露出笑容,牢牢牵住胥礼的手,也不知他若是把胥礼带到他那不负责任的母亲面前,母亲会是怎样的表情呢,真是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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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之外,遍布雷霆,看守此狱的人挖了挖耳朵,不知所云的故事听了千百遍,满脸的生无可恋。
傅琢抱着一个木质棋盘,道:“……从前有个部落,整个部落的人想办法挑选出了两个小孩,其中一个天资很高,而另一个……另一个是整个族里最聪明的一个,他下棋通盘无妙手,未尝败局,他只有一个缺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他没天分,不是,是他心太软了。”傅琢说,“他能轻而易举把人和野兽玩弄于鼓掌间,轻易让它们在奔跑的过程中落入早已设好的陷阱,但他心太软了,就是不小心害死一只麻雀都要哭上好几天。”
“部落的酋长都说让他放手去干吧,部落要跟大的部落抗衡,要在上万年的偏见中免不了伤亡,能活下来几个就算不错的了,只是少不了伤亡,所以他曾抱着棋盘,整天整夜的哭,整天整夜的哭,把木质的棋盘都打shi了一角。那个小孩说能保全另一个,另一个还不信,我曾不信……”
狱卒打了个哈欠,已经靠着长矛睡了一觉。
“傅琢,蝠族,原本我才是那面盾牌……是他不忍心……”傅琢道,“他为什么要拿命救我呢,还是他不忍心……你说他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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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转眼过了一年。
“就算反悔不也是输么,你就让让他。”管事打扮的老者打趣道。
“落子无悔。”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有一双极尽美丽的手,很无情地说道。
“以前你都不介意老夫反悔的,不像话。”对面的老者话是这么说,语气却很宠溺。
“小姜袅身体养好了?”围着棋局看复盘的另一位老者笑眯眯地说。
“好多了。”姜袅道。
“小姜袅还是只有在对弈的时候最讨人喜欢。”
“他究竟是怎么看上我的呢?”姜袅心道,自己隐藏得那么深,那个人到底是怎么一眼看出他的不平凡呢,他从没在年轻一辈面前表现过自己。
“这就是真正的未解之谜了,可能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吸引就是这么奇妙吧。”老者道。
“还不如说他是见色起意。”
“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自己说的,”老者推卸责任道,“以前你说可以让蝠族被世人认可,可以彻底扭转蝠族人在人族的地位,我们都不信,现在不信也得信了。”
久而久之,蝠族和人族通婚繁衍的后代能够掌控异植,正道中人接纳蝠族,也不得不接纳蝠族人的特异之处,承认其人确实有高妙之处,伴随着优胜劣汰,最终蝠族血脉将成为主流。
承认蝠族就等于承认了凡人起步之初弱于人家,等于接纳了身为普通人的他们注定会被时代所抛弃,将是新时代新人族纪年下被遗忘在时间长河里的那一批。
原本那些普通血脉好不容易占据天地优势的人,对蝠族心存恐惧心存芥蒂,绝无轻易接纳的可能。
突然有一天,姜袅半开玩笑似的跟他们说,可以一试,要不要打个赌?
这边老者将信将疑,跟他约法三章,不可杀长生剑宗一人,如果他能做到,就让这些隐姓埋名在长生剑宗打杂的老不死们出面救他一救。毕竟哪怕是凡血人族也有剑长生的前辈存在。将来的人族如何演变,也不会动摇到他们的地位。
真正屹立于世道不朽的势力,倚仗的往往不是明面上的那些,而是暗地里的。
长生剑宗完整道统下从来不缺真正的长生者,这些长生者也不完全都去了另一个世界。
也有不少勘破红尘,或者跟不上另一个世界的节奏,回归故土,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