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孩子直到经历了里约“舞王”的重压、格陵兰冰海的泅游、与奥丁的战斗之后,才开始用实际行动抱怨起失职的父亲们长期的忽略,怒刷起了存在感。这直接导致了路明非最近两周一直情绪极不稳定、而且要么很饿要么什么都不想吃、整天昏昏欲睡,更是间接折腾得楚子航整日休息不好不得安宁。
刚才他听到路明非提起路鸣泽的时候有些不安,也许路明非只是单纯在跟他赌气,而且已经接受了路鸣泽是“他弟弟这样的身份”的说法,但在他看来那个自称魔鬼的存在比奥丁还可怕。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而且他们总会在一起。
他拿起手机想跟伊莎贝尔打个电话说一下学生会文件的事,划开屏幕后却发现错拿成了路明非的。因为两人用的都是iPhone,拿错也是难免,楚子航刚想放回去,却意外发现路明非的手机屏幕解锁后居然是自己的照片。
这张照片里他只是个背影,似乎是正在宿舍窗边打电话。很明显是偷拍。
略微好奇地,楚子航点开了路明非手机的功能页。
除了邮箱微博音乐播放器之类的东西之外,有一个很醒目的文件夹快捷方式,下面标的是三个字母,CZH。
文件夹里是各种偷拍的照片。楚子航睡着的侧脸、洗碗的背影、看文件时专注的姿态……全部都是他,全部都是从尼伯龙根回到学院后这两个星期里的偷拍。
路明非在最早的第一张照片——里面他正弯腰收拾路明非的东西准备接他出院——下面添了一个标签:下一次一定要有一张照片拿给他们作证据。
楚子航觉得自己身周的氧气似乎瞬间被抽光了,情绪压抑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忽然不敢想,这两周来路明非究竟每天是在以怎样的心情跟自己相处。消失的是他,从旁人的叙述中他无从知道路明非到底经历了多少才找到他,更无从知道路明非当时的心情。他只知道如果是芬格尔逼路明非吃饭,路明非绝不可能如此容易妥协,因为他害怕自己再度消失,所以在时时刻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做到一切楚子航想让他做到的……
很多事在等着他们去做,但此时此刻,陪伴彼此显得如此重要。
楚子航打开电脑,打算给妈妈提前写一份邮件,而且要显得郑重一点,所以还是不用录音了——路明非还在睡觉,他也不想吵醒自己的恋人。
“怎么了师兄?有任务?”又过了两周,四月份的天气稍微暖和起来了,路明非也谢天谢地感恩戴德地发现自己吐得少了,生活终于回归正常。每天作息规律了起来,他也终于可以在白天由楚子航陪着出去走几圈,泡泡图书馆或者去打靶场找找手感——楚子航的学分已经修完了,路明非自己的实战训练和执行部实习也已经高分通过,剩下的理论课学习于是全被楚子航承包,各位教授也都很放心地让他好好养胎只要参加最后考试就好(……)。这天早上他起床后,却发现楚子航正在打包行李,不由得有些紧张。
明明校长跟施耐德教授都答应他了,最近一年尽量不派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的……
“不是,我帮你也请了假,咱们一起回国一趟。”楚子航边叠着衣服边说。
“干嘛?”路明非一愣。两个人一起,还需要请假,那就不是任务了?
“回家看看,我妈妈想见见你。”楚子航淡定地解释。
“……见我?”路明非被这个重磅炸弹轰得全无应变能力,只能傻傻地重复。楚子航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却发现路明非的眼神更直了——师兄居然笑了师兄竟然笑了我是不是还没睡醒那张俊脸笑起来杀伤力真是不要太大快来个人救救我。
“嗯,我跟她说了,我找到了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并且决定了在一起。”
“师,师兄……”路明非小心翼翼地说,“你说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就是计划按部就班地谈恋爱,想要组成家庭生活在一起的意思。”楚子航眼里写着“你是不是没睡醒”,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那你有没有告诉她……我是个男人?”路明非战战兢兢地继续问。
“说了。”楚子航依旧面瘫无表情,回答的语气也四平八稳得让人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使劲摇晃几下。
“那……你妈妈说了什么?”路明非仿佛听到自己的神经在尖叫,他也很诧异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能如此镇定。
“她说她为我高兴,只是有点遗憾自己不能抱孙子了,并且很想见一见‘那个把我儿子迷得晕头转向的小伙子’。”
“……一定是我的起床方式不对让我再躺下睡一会儿然后再重新起一次。”路明非果断再度躺下,却在五秒钟后被楚子航掀开被窝,以标准公主抱的姿势从被他卷成蚕茧一样的被褥里挖了出来,运到洗手间去亲自伺候他洗漱——他们还要赶飞机,时间紧迫。
回忆完成,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在十二个小时后,以学生会主席应有的尊严和执行部专员视死如归的态度,面对楚子航家的门铃。